“義薄云天李二郎,德重恩弘李三郎,在下王薄,久仰。”中年人取下斗篷,對李玄霸拱手。
李玄霸滿頭問號。這是在拍隋唐演義嗎怎么還給自己和二哥上諢號了
未來史學家魏徵眼眸一閃,將這兩個“諢號”記在心底。
“不知道我和二哥什么時候有如此響亮的諢號,還是第一次聽到。”李玄霸伸手做出請坐的姿態,好像這里是他的主場似的,“知世郎孤身赴會,真是好膽色。”
王薄苦笑“孤身赴會的難道不是李三郎君嗎”
李玄霸坐在亭中已經被篝火烤熱的石墩上,松了松大氅的領口“這大隋還是陛下的大隋,我身為陛下的虎牙郎將,去哪里都不算孤身。”
王薄臉色一沉“李三郎君是要招撫我嗎”
李玄霸搖頭“陛下有令,都尉、鷹揚與郡縣相知追捕,隨獲斬決。”
王薄罵道“狗賊皇帝”
李玄霸拿起酒碗,為自己和王薄各斟了一碗,將其中一碗遞給王薄。
王薄接過酒碗“那李三郎君特意來這里是為何”
李玄霸笑道“見一見未來的同僚。知世郎,你信命嗎”
王薄沉聲“你是說我命中仍舊會歸服狗賊皇帝不可能他害我一家餓死,我只想親手斬下狗賊的頭顱”
李玄霸搖頭“你當然不可能歸服陛下。那換個話題吧,知世郎,你想過起兵后的未來嗎”
王薄直直地看著李玄霸淡漠的雙眼“沒有。”
李玄霸道“你倒是坦率。”
王薄道“我只是不想死。所有跟著我上山的人都是只想著現在不死。所以李三郎君,你要和我說什么未來”
李玄霸又轉移話題。
他問道“識字嗎”
王薄皺眉“識得一些。”
李玄霸道“你能作無向遼東浪死歌,應當是識字的。”
李玄霸從懷里掏出詩冊“看看。如果看得上,就將這些詩歌傳誦出去。”
“詩歌”王薄一頭霧水。怎么一會兒說什么命運未來,一會兒又談什么識字詩歌
魏徵好奇地看著自己剛認的主家。李三郎君對誰都是這么一副神神叨叨難以捉摸的模樣嗎
雖然謎語人總會讓人窩火地想要狠揍一頓,但謎語人又最能勾起對方的好奇心。
王薄把詩冊放在膝蓋上一手酒碗,一手翻書,借著篝火看了起來。
有落款為李白的詩人作丁督護歌,憐“水濁不可飲,壺漿半成土”“君看石芒碭,掩淚悲千古”。
有落款為白居易的詩人作賣炭翁,嘆“可憐身上衣正單,心憂炭賤愿天寒”“一車炭,千余斤,宮使驅將惜不得”。
有落款為杜甫的詩人作石壕吏,悲“一男附書至,二男新戰死”“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
更有那落款為屈大均的詩人作菜人哀,“夫婦年饑同餓死,不如妾向菜人市”
王薄詩未看完,酒碗落地,目眥欲裂,喉嚨中發出仿佛受傷困獸般的嘶吼嗚咽。
魏徵愕然地看向王薄,不知王薄讀到了什么,竟不復鎮定,涕泗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