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又擔心自己仍舊熬不過去。
現在李玄霸雖然活著,也就是吊著一口氣。不是他悲觀。為他治病的孫醫師和珠娘都不知道自己開的藥方有沒有用。
李玄霸從魏徵那里得知,大隋官府四處張貼告示,官府要將不忠不孝李元吉的腦袋四處懸掛示眾,告知百姓準時前來觀看。
雖然告示上沒有寫明此事細節,但李玄霸很容易就猜到,肯定是二哥去面圣時對楊廣說了什么,鼓勵官吏和百姓誣告的楊廣才會重罰李元吉。
當李玄霸得知二哥成為河右慰撫使后,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二哥能成功讓楊廣將李元吉梟首,還能哄得楊廣開心,升任河右慰撫使,就證明二哥已經從自己死亡的陰影中冷靜下來。
如果自己告訴二哥自己沒死,后來又沒熬過去,好不容易做好心理準備的二哥白歡喜一場,已經結疤的傷口又新增一條傷痕,那太折磨人了。
李玄霸對李智云說了自己的顧慮后,李智云氣鼓鼓道“二兄不準胡說,你已經好了很快就會痊愈”
李玄霸艱難地從層層疊疊的錦被毛皮中抽出手,在李智云額頭上彈了一下“我也希望自己能盡快痊愈,但做任何決定都應該先判斷最壞的情況。”
李智云低著頭嘟囔道“最壞的情況也是二兄一定很快就會痊愈。”
李玄霸懶得再和李智云爭辯,直接繼續話題“不過我們確實應該先告知萬阿姨和宇文老師,你與珠娘都平安。”
李智云想了想,搖頭道“雖然我也想盡快安娘親的心,但還是等二兄病愈,我們啟程去張掖的時候再通知娘親。我擔心父親會扣下我們派去的人,尋找我們的蹤跡。我不信任他。”
李玄霸聽到李智云直白地說不相信李淵,心中一酸。
雖然他也不信任,但李智云還小,他本不希望弟弟過早地看透這件沉重的事。
李智云道“至于告不告訴宇文公,二兄還是問二嫂吧。”
李玄霸嘆氣“珠娘肯定也說不告訴,擔心會泄露蹤跡。孫醫師被魏玄成從宇文家請出來時,珠娘都沒有聯系家里人。”
李智云沒好氣道“那二兄你還廢話什么難道還指望我去勸服二嫂”
李玄霸無語“小五,你是不是對我這個兄長越來越不尊敬了語氣很囂張啊。”
李智云抱著手臂道“想要教訓我,那就快點痊愈啊。”
李玄霸“”
小五該不是進入叛逆期了吧小時候自己和二哥的小尾巴小五多可愛,自己要失去這個可愛的弟弟了嗎
李智云神情囂張地離去,李玄霸長吁短嘆。
宇文珠端著藥進屋時,李玄霸啰啰嗦嗦抱怨了許久。
宇文珠忍笑道“叔郎說得沒錯,趕緊好起來。等我們回到張掖,你就讓兄公教訓他。”
李玄霸假裝憤憤道“等我見到二哥,一定讓二哥狠狠打小五的屁股。”
宇文珠忍不住了,失笑道“是,是,來,二郎,先喝藥。”
李玄霸的臉色立刻垮了。
真不想喝藥啊。
孫醫師和珠娘每日都在調整藥方,李玄霸喝藥的時候就像是在吃哈利波特世界里的怪味豆盲盒,還是已經提前把能吃的口味全部挑出去的怪味豆盲盒。
宇文珠看見李玄霸的臉色,心有不忍。
她安慰道“等我們回到張掖就好了。”
李玄霸勉強擠出笑容安慰妻子,咬牙將藥小口小口地喝完。
不是他不想將湯藥一飲而盡,盡可能減輕對味蕾的刺激,實在是味道太刺激了,一口悶下去一定會吐出來。
李玄霸一口藥一口溫水,藥喝完了,肚子都被水撐飽了。
他捂著嘴干嘔了一會兒,將嗓子里反復往上冒的藥水咽下去,折騰了許久,才緩過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