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洛正在別墅二樓的琴區學琴,高大的落地窗被一層半透明的薄紗垂地遮住了,透出霧蒙蒙的陽光落在琴上。
落滿了阮洛的肩膀。
兩名華國頂級的鋼琴大師正在傾聽阮洛彈琴。
他們都是年過半百的beta,一個手插口袋站在琴頭,一個則支著下巴坐在觀賞區的沙發上。
阮洛一曲彈完,兩人輕輕鼓掌
“雙手交錯演奏的那段,觸鍵輕盈卻不失顆粒感,自如掌控高難度節奏對位的同時,將強弱對比做到了極致,來回拉扯間將音樂推向高潮,直到這一樂段結束,我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間被掌控了情緒。”
“我倒是喜歡起始旋律,黑鍵鋪開低音節奏,緩緩推進,像無人問津的湖水徐徐被風推動波瀾。阮先生的琴音哲思意味很濃,富有浪漫色彩。主旋律清透溫暖只是結尾的和弦的處理,總感覺有些壓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阮先生就作品理解進行一些探討交流。”
兩人本是老師,在教阮洛第一天的時候,還自詡長輩一臉嚴肅。
第二天因為教學過程過于順遂,而展開眉峰。
第三天,發現阮洛對于音準和執法的掌握根本無可挑剔,只是理論知識有所欠缺。
第四天,又發現阮洛對于理論一點就通
第五天,除了理論教學,實踐課根本無從下手。只要阮洛一彈起琴,他們就情不自禁當起了純粹的聽眾。
阮洛挨了老師的夸,斂下內心的羞赧,面上力持從容大方。
他像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天賦多么驚才絕艷,也根本意識不到自己在彈琴時多么優雅多么貴氣逼人。他心底只有一個淳樸到讓兩位老師們厥過去的問題“那,好聽么”
老師們對視一眼,卡殼了
“額”
“鋼琴的藝術,不止在于入耳好不好聽,它有很多種欣賞方式”
老師說著,見阮洛垂下眼睫,鴉羽般的睫毛顫了顫。
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否定。老師心下一軟“阮先生的即興曲很好聽,但一首音樂不應該只局限于好聽,為了好聽而演奏,就是嘩眾取寵。就像巴赫的十二平均律,說實話它挺難聽的,卻被奉為鋼琴圣經。一首生動的音樂,它應該向生活講述什么。阮先生,你這首即興曲,在講述什么”
老師終于在阮洛面前找到一絲優越感,總算是見縫插針,發揮了一下老師的作用。
阮洛愣了愣,小聲啊了一聲,耳根一紅“這樣么可這首音樂,它沒在講述什么,我只是,把心里的旋律彈了出來。”
老師笑了笑“畫面呢阮先生在演奏這首音樂的時候,腦海里的畫面呢”
阮洛低頭不說話。
另一位老師慈和一笑“沒關系,旋律即坦白,聲音一旦發出就沒有秘密。我們是藝術的使者,記錄人文、地理、天氣、情緒,記錄瞬間,也記錄永恒。成為一
個音樂家的第一步,
就是傾訴。”
阮洛道“畫面是傅瑜。”
兩位老師像是一眼,
笑了
“那么它講述的就是思念,阮先生。”
阮洛心弦忽地一顫。
他瞳孔一縮
原來,這就叫做思念么
阮洛將信將疑,小聲道“可是清晨才見過。”
老師輕笑“正常。阮先生之前沒談過戀愛吧,有時候面對面都會想念,想念昨天、前天、甚至上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