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問行望著葉克蘇起身退出門外的背影,有些慌張,“皇上,指揮使大人會不會是”
玄燁猛然回過神,沖著門的方向斥了一聲“回來”
葉克蘇剛邁出去,尚未走遠。聞聲趕忙重又回到西暖閣來。
“朕讓你殺的
是僧格,不是讓你殺旁的人。”
葉克蘇微微抬首,對上皇上眼中的厲色,慌忙低頭“奴才該死領會錯了圣意。”
“失之毫厘,謬以千里。你這種會錯,是會出人命的。”玄燁朝顧問行看了眼,“你下去吧。”
“嗻。”
他重又坐下,心下實在憤懣,他還是很少在面對葉克蘇的時候,出現如此不冷靜的神態。“準葛爾部強大的不是僧格,而是部落里的其他貴族。僧格荒唐奢靡,殘暴成性。部落里想讓他死的人不止一方。”
“奴才明白,奴才這就著人去與準葛爾部的右翼王聯絡。”
“沒有永恒的敵人,也沒有永恒的盟友。在想讓僧格死這件事情上,利益一致就可以合作。”
他又緩緩看向葉克蘇,“僧格為什么必須死,你知道么”
寒從葉克蘇心底升起。
玄燁淡淡瞥了他一眼,垂下的眸中卻一點一點透出冷意,“因為僧格他想通過和親與權臣結盟,還是如此明顯、毫無顧忌地提出來。分明跟朝中那幾個權臣一樣,沒把朕這個皇帝放在眼里。那朕就給他來個釜底抽薪,換個人做準葛爾的汗王,也一樣。權臣么,也如此。怪就怪他動了不該肖想的心思,想動不該動的人。”
他的人,誰都不能動
“奴才明白。”燭火晃動,光影映在葉克蘇的身上,幾個月前在光華寺外山徑上,他擔憂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那個女人,他打瞧見第一眼起,就有預感她是個能擾亂他主子心的禍患。現在看來,不止是擾亂,應當是占據了。
北京城的寒夜,起風了。
一夜冬風狂作,清晨方漸漸平息。仿佛有無數把鋒利的剃刀,將樹木的葉子削落,徒留光禿禿的枝丫露在蒼涼枯黃的大地上。
今日太和殿,前所未有的嘩然之聲。
只因凌晨,一則消息在京中不脛而走,接著各人東拼西湊了解始末后,瞬間震驚朝野輔政大臣之一,正白旗那喇氏蘇克薩哈,昨夜回家的路上遭到歹人行刺,如今危在旦夕,恐怕性命難保。
朝廷正一品大員,三朝元老竟然在天子腳下險些失去性命,這是何等的猖狂這京中還安全嗎
這是尋常官員的想法,惶恐、驚懼更兼不解,只覺京中似乎有一股看不見的神秘勢力,蟄伏在暗處,如果不加制止,也許下一個沒命的就是自己。
而另外一波則是正白旗與鑲黃兩旗的為首官員。各人雖平日里按照官職所站位,此時卻暗中眼神交流,彼此之間恨不得都上前去撕了對方。
玄燁落座龍椅之上,眾臣停止嘩然,按照慣例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