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皎要暈過去了,又苦又酸又辣,像是炸彈一樣在舌尖炸開。
她擰著眉頭,整張小臉皺成了包子,神色也跟著蔫吧下來。
一勺一勺的苦藥喂進嘴白皎度秒如年,到最后,嘴巴好像都麻木了。
直到玉夫人將酸甜的梅子塞進她嘴里,才有一絲鮮活的酸甜注入,白皎才覺得自己活了過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玉夫人將一切看在眼里,又拿出幾顆梅子,才收起來,交給彩環,又掖了掖白皎身上散開的被角,臉上神色慈愛無比。
即便身處陋室,她也毫不在乎,眼里只有白皎,渾身上下,散發出毫無保留的母性光輝。
彩環看到這一幕,眼睛隱隱發澀,心中為玉夫人嘆氣,這樣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時候是個頭兒。
“夫人,要不要我去請妖君過來。”她心里還抱有一絲幻想,也是她的心腹,知道她曾經多么受寵,如今卻連吃顆梅子都要節省著。
玉夫人愣了一下,疾言厲色道“不準去”
彩環一怔“夫人,妖君以往那么寵愛您,肯定不會”
玉夫人閉了閉眼,再度睜開,眼神清明無波“你也說是以前了,彩環,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
她語氣極重,擲地有聲。
“如今我只想關起門,和月兒好好過日子。”她的手撫摸女兒的小臉,動作溫柔又細致,至于妖君,她如今的夫君,玉夫人眼神微閃。
她心中一曬,沒人比她更清楚,那是個怎樣的人。
他不會來,甚至不會再多看一眼。
玉夫人本名玉柔,父親乃是附庸于龍鳥一族的白鷺族族長,他風流成性,兒女更是數不勝數。
玉柔則是他一時興起寵幸侍女后,對方為他生下的庶女,生的十分漂亮。
而像她這樣漂亮的女兒,她的父親有十多個。
可想而知,他對這些女兒的態度有多差,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也不過如此吧。
玉柔成年前,她的姐姐們被父親當做作為拉攏的貨物,相繼被嫁了出去。
玉柔最喜歡的三姐,因為她對她最好,可惜不等她成年,三姐便被父親嫁出去,那時她還覺得能離開這里太好了。
不會再被人欺負,離開父親的掌控,多自由自。
可三姐為什么要哭呢。
后來沒過幾年,她突然得到三姐的消息,她死了。
玉柔已經長大,知道死是什么意思。
三姐的死,她不知道死因,也不知道過程,只知道她永遠永遠失去了最疼愛自己的三姐。
為什么會這樣
她跌跌撞撞去找父親,那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氣主動去找他,卻在跨進去的前一秒,聽見父親的聲音“不中用的東西,死了也晦氣”
玉柔全身緊繃。
她從縫隙里去看父親,那個給予她生命的男人,他怒不可遏,罵罵咧咧,彎彎曲曲的陰影扭曲了他的身體,讓他看起來,像極了一只披著人皮的禽獸。
不對,他本來就是禽獸。
她開始害怕出嫁,長大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凌遲。
就是這時候,她遇到了妖君。
她不知道妖君為什么會喜歡上她,她生的漂亮是不錯,可他是妖君,龍鳥一族統御無數領地,如她這樣的美人,他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可他偏偏待她如珠似寶,給她夫人的名分,她成為妖君的玉夫人,他說他最愛她,于是她便為他生下月兒。
他的寵愛讓她歡喜,他說她身份太低,無法予她君后之位,但他執起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說,玉兒,我永遠愛你。
她從來不敢奢望君后之位,只希望這樣的日子長一點,再長一點。
直至有一天,他忽然離開,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