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抿了抿唇,沒說話,周圍只有沉默的風聲以及逐漸遠去的人聲。
叢云眸光深暗,高大挺拔的身形映著身后搖曳的篝火,柔和的光輝灑在他肩頭,俊美絕倫的臉上。
端方有禮,溫潤如玉。
似是畫中走出的謫仙,此時動起來,一把將她整個抱起,白皎身體一僵,陡然而來的失重感和束縛讓她臉頰緋紅,反射性去看之前的男生們,卻被他寬闊的臂彎牢牢擋住,連道別的機會都沒有。
也無人敢出面阻攔。
白皎氣惱地瞪他,一只手抓著男人衣襟,眼眸清澈動人“你生氣了”
叢云步履微頓,沉默地看向她,沒說話,只有微蹙的眉心,泄露出幾分微妙情緒。
半晌,久到白皎在他懷里打起了哈欠,眼皮發墜,昏昏欲睡,下意識蹭了蹭他的衣襟。
叢云忽然出聲“你是我的徒弟,以后要接任我的職位,修身養性,是基本功。“
白皎下意識辯解“可我就是看一看,聽一聽,再說,明明他們自己也很樂意。”
她說的坦誠而無畏,明晃晃的眼睛似火星一般亮灼又純潔,反映得他神色微暗。
凜然的夜風悄然鉆入車廂。
叢云沉默著看她“你還小。”
白皎仰起頭,自有一番道理“就是小,才要自小培養審美,愛慕美好,不是人的天性嗎”
她的那些話仔細品讀,也有幾分道理。
可是
正因為如此,叢云擰緊眉頭,不知如何形容,心中纏繞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將這一切歸咎于自己的擔心。
她那樣小,不過是個孩子。
回過神,才發現白皎已經枕著他沉沉睡去,車廂四角燃著晝夜不滅的明燈,光輝柔和地灑落在她恬靜的睡顏上,連風來到此處,都變得輕柔許多。
白皎以為自己能安穩的一夜到神殿,誰知她睡得香甜,心口處驟然升起劇痛,不過片刻,已經冒出一身冷汗,黏膩的濕衣貼著身體,迫使她不得不醒來。
她睜開濕漉漉的眼睫,瞥見線條優美的下頜,清雅的氣息環繞周身,他一直抱著她。
疼痛陡然加劇
她在心中暗罵,撐起虛軟的身體掙扎“師父。”
聲音細軟又無力,黛眉緊縮,臉上慘白,病懨懨地趴在叢云心口,立時讓他心頭一跳“怎么了”
他下意識輸送靈力,果然如他所料,發病了。
眉眼略微舒展,又輕輕擰住,因為懷中人臉色蒼白,即便輸送再多靈力,也只能緩解一時。
況且,隨著時間流逝,效果也在慢慢減弱。
她缺了心臟,如今能活著已然是個奇跡。
怔神間,他聽見白皎的聲音“師父,我想一個人呆著。”
叢云微怔,她卻已經拖著虛軟的身體從他懷里爬出來,不知哪里來的力氣,倚靠著馬車角
落。
她低垂著臉,陰影垂落,看不見絲毫神色,只能瞥見往日紅潤的唇瓣,此時如凋零褪色的花瓣,緊緊抿著。
沒人比白皎更清楚,她現在的處境。
心痛突如其來,但是后來持續不斷的痛苦,就并非意外,絕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
叢云。
缺了心的人怎么能輕易動情,可她和他朝夕相對,曾經有過那么多的柔情蜜意,偶爾翻涌,是她自己都控制不住的。
白皎苦中作樂地想,也許再過一段時間,她就能徹底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