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韻感覺自己下巴都快脫臼了,這時候也不敢揉一揉,而是瘋狂點頭,都快點出殘影來了“是啊這么說殿下不知道這件事,那就是孟昔昭假借殿下的名義,不知抱著什么樣的惡毒心思殿下,我也是被他騙了”
謝韻臉上憤憤不平,仿佛只要崔冶一句話,他現在就能爬起來,去把孟昔昭拽出來審問一番,然而崔冶只輕輕的看了他一眼,他就跟個鵪鶉一樣,立刻不敢再出聲,連腰都彎了下去,生怕崔冶再生氣。
崔冶現在心里也很疑惑,想了一會兒,沒想出答案來,干脆,他向后走了幾步,坐在前面的椅子上,然后才問謝韻“他給你大哥送了什么信”
謝韻不敢說謊,老老實實回答“就是一張信紙,您常用的那種,上面畫了一根紫色的細竹,旁邊還寫了一首詩,是在瓊林宴上,孟昔昭假借調戲我大哥的借口,送給他的。”
聽到調戲二字,崔冶皺了皺眉,卻沒有過多糾結這件事,只問他“什么詩”
謝韻把那首詩復述了一遍。
崔冶聽完,陷入沉默當中。
謝韻悄悄抬頭,看著崔冶的表情。
現在不用問了,這詩肯定不是太子寫的,別說詩了,連信都不是太子要送的太子現在對他們謝家還是敬謝不敏的狀態呢,難怪他把人送到最近的這里時,張侍衛表情那么難看。
在張侍衛眼里,恐怕這就是太子的窮親戚惹了禍,沒處可去,就只能來打他們的秋風
謝韻心里苦,謝韻還沒地方說。
而崔冶在沉默了一段時間以后,他重新抬起頭,看向謝韻“回去以后,跟你大哥說,既然事已至此,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不必顧忌我,也不必說是為了我。”
謝韻一愣,然后神色復雜的點了點頭。
“那,今天的事”
崔冶“你只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說著,他還看了謝韻一眼。
謝韻被他這一眼看的頭發
絲差點豎起來,通曉人情的天賦在這一刻終于派上了用場,謝韻趕緊點頭,并表示他明白,今天的事,他全都會爛在肚子里,包括且不限于孟昔昭假傳太子手書、太子關心孟昔昭都比關心他這個表弟強、還有太子根本就不是他們印象中那個賢良淑德的好太子
讓謝韻離開,崔冶在堂前坐了一會兒,也離開了。
他沒去叫醒孟昔昭,也沒想把這件事說破,他想,他知道孟昔昭為什么這么做。
孟昔昭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肯定是淚流滿面。
不、你不知道啊
孟昔昭這個舉動,是給謝原遞了個橄欖枝,讓他知道,自己在關注他,而且知道他和太子什么關系,這樣以后他再幫謝原活動一下,讓他不至于去那要人命的鄂州,他也會記自己的好,不管以后能不能成朋友,至少不會變成敵人。
然而他千算萬算,沒算到太子和謝家的關系原來這么復雜,他還以為太子和謝家、就跟參政府和國公府一樣常走動呢
現在崔冶認為,孟昔昭這么做,是在替他修復和謝家的關系,他定然是看到那一日,自己未到場,謝原又孤零零的坐著,沒有人陪伴,他于心不忍,才假借自己的名義,寫了這么一首詩,送給謝原,激勵他、安慰他,讓他重整旗鼓,不要對自己心灰意冷。
雖說過程是一樣的,但結果完全不同,反正在崔冶腦補之后,就變成了孟昔昭做這一切全是為了他。
再聯系孟昔昭之前確實暗示過他一些事,而他因為不夠信任孟昔昭,所以沒給過他任何回應
漆黑的巷道中,崔冶突然停下,握了握自己的右手。
這手如今是空的,微微發涼,但在一個時辰之前,它還是暖的,因為有人,像是抓住自己的珍寶一般,緊緊的抓著他。
郁浮嵐在后面等了一會兒,發現太子還沒有要走的意思,他不禁問了一句“殿下”
崔冶回過神,半斂下眸子,然后繼續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