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輕時也考過科舉,見過縣尊老爺,且不說縣令如何與陛下相比,就是今天一口氣見到這么多大人物,他手心后輩冷汗直冒,可一想到他都這么大年紀了,還有家鄉那慘狀,便又鼓起無窮大的勇氣道
“草民沒說公主是災星。”
這便是承認自己說皇帝昏庸無能了。
“大膽”
“大膽”
這老叟的意思,在場的人都明了,不免有人跳出來斥責,老叟一個哆嗦,趴伏在地的動作更低了,整個人都恨不得貼在地上。
但這兩個大膽,一個確是官員說的,而另一個,則是慶喜公公。
那開口的官員看了眼慶喜公公,慶喜卻沒有看他,而是繼續道
“你可知江東災情陛下并不知曉。”
“一來江東本地官員沒有上過相關折子,二來工部也沒將任何關于鹿江決堤的情況上報。”
“你無端指責陛下,連累公主名聲,又是何等以下犯上之舉”
江東本地官員倒是不在,但工部的官員,在場可是不少。
想到兩個月前的去江東的工部隊伍,工部尚書季維新立刻跪地請罪,冷汗涔涔。
開口道
“微臣,微臣的確沒有收到江東的折子啊,并不知鹿江災情啊”
“還請陛下給微臣些許時日,必定查清其中的來龍去脈。”
他說的倒是慷慨激昂,但皇帝卻沒有看他,轉而對康王道
“王叔祖,你也看到了,這老叟可從來沒說公主的災星呢那又是誰說的”
“自家兄弟自家兄弟倒是連侄女都容不下去了,還算什么自家兄弟嗯”
“陛下這”
康王也有
點說不下去了,只是廉郡王與他家向來親厚,眼睜睜看著小輩被拖出去,怕也是不忍心的,只能硬著頭皮道
“陛下,他也怕是被流言影響了,這孩子本質還是好的。”
那人原本只覺得區區公主罷了,說說也不礙事,哪里知道皇帝這么大陣仗,看著兩邊壓著自己禁衛腰間的刀,心中忍不住害怕。
“是啊是啊,陛下,臣也是聽人說。”
“哦臣你自稱臣看來也是在朝中擔任職位了”
朝會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的,哪怕是小朝會。
而且這種宗室子弟,沒什么才干的大多塞點錢早點關系,讓他找地方混日子,說出去不至于像閑賦在家那般難聽。
所以就更不起眼了,若他自己不說,皇帝還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此刻便神情又是冷淡了三分。
“你既然在朝堂中擔任職位,也就該知道江東水災這樣的大事,若是被稟報上來,朝野上下必都知曉。”
“但你不曾聽說江東上過水災的折子,如今聽到流言,卻反而篤信江東水災害死了幾萬人,而這一切卻是因為朕昏庸,因為朕的公主導致的。”
“你說”
皇帝走上前,用腳踢了踢他的膝蓋,笑道
“你到底是沒腦子天生惡毒呢還是故意為之”
當然這兩種對皇帝來說都差不多,沒腦子惡毒該死,故意為之更該死
說完皇帝揚了揚下巴,道
“拖下去,處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