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百
夏芍也不知該說陳慶豐太大方,還是太無知。
那可是好幾千塊的彩電,全新的,他竟然六百塊就給賣了。
不過這么一說,陳慶寶連發兩封電報就可以理解了。
陳慶豐六百塊錢賣了,想追回來可就難了,這事估計沒辦法收場了,他們這才打起了陳寄北的主意。
陳慶揚估計也猜出來了,望著陳寄北欲言又止,最后還是什么都沒說。
兩口子從村支部出來,面色都有些沉。尤其是陳寄北,唇角始終掛著輕嘲。
“他以前就這樣嗎”夏芍輕聲問男人。
她突然想起那次陳慶豐去江城,陳寄北一聽到聲音,立即把家里的小座鐘放進了箱子。
當時還以為他是怕陳慶豐看到他們過得好,回去跟家里說,家里來打秋風。現在看來,恐怕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果然陳寄北“嗯”了聲,嘲色更濃。
“那”
你爸以前不知道嗎怎么會被氣病了
夏芍正想問,一個驚喜的聲音突然傳來,“慶年慶年你可算回來了”打斷了她的話
。
是個穿棗色衣裳的女人,看著五十來歲,個子不算高,長得卻很漂亮。尤其是一雙眼睛,褶堆著褶,這是年紀大了眼皮松弛了,年輕的時候絕對水汪汪的。
只不過大概是沒休息好,她面上浮腫,眼下也有些黑。
見到陳寄北人,那雙眼睛立馬紅了,“剛聽慶揚媳婦說有人找慶揚,長得有點眼熟,我就猜是你。怎么回來了也不回家,先找慶揚來了,你爸還在家等你呢。”
說著又哭又笑,把陳寄北從上打量到下,“二十年沒見,你都長這么高了。”
又忍不住嗔怪,“聽說你在東北過得不錯,娶了媳婦,還生了對龍鳳胎。這么多年了,就算你對我有疙瘩,也該回來看看你爸,他好歹把你養這么大。”
真是好厲害,好一個社會主義好后媽。
又是驚喜又是激動,如果夏芍不是事先知情,光看她這番做派,還以為她是陳寄北親媽。
如果她一直都是這樣,也難怪陳父被哄得團團轉,把陳慶豐看得比親生的還親。難怪陳寄北在這個家連條生路都找不到,寧愿被說成是街溜子,也要離開。
他那時候還太小,話又少,根本斗不過這種段位的老綠茶。
汪貴芝這么一說,終于也有人想起陳寄北這么號人了。
“福安家慶年福安不是說他死外頭了嗎咋又回來了”
“福安那是說氣話,你也信”
幾聲議論低低傳過來,卻沒一個人上前打招呼,和夏母回老家那時截然不同。
陳寄北像是早就習慣了,眉梢眼角都沒有動一下,只望著汪貴芝,“陳慶豐還好吧”
汪貴芝立即像被掐住了脖子,什么驚喜、激動全卡在了臉上。
但這人可不是一般的會裝,立即嘆了口氣,“你都知道了,他最近也是倒霉。”
又像是才發現陳寄北身邊的夏芍,“這是你在東北說的媳婦吧長得這么俊,又不是見不得人,咋也不帶回來給我跟你爸看看那些事都過去多少年了。”
可真是會說話,話里句句都帶著暗示。
要是陳寄北沒跟她交心,像以前一樣什么都不說,聽了這話,還真可能以為他不夠尊重妻子,不愿意帶妻子來見父母。更別提她話里透出的那些事,到底是哪些事
夏芍笑了,“我和寄北都剛回來,您既然有時間,陪我們四處轉轉吧,我還是第一次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