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躺在血泊中,被落下的血珠掩埋。
房間成了赤紅色,到處都是血。
血海中,她的身體和其他身體碰撞著。
方曉恬急促地喘息。氣管里已經不再是被棉絮塞滿,而是被腥臭的血灌滿。
咳咳咳咳咳
方曉恬嗆咳出聲,也徹底醒了過來。
她呼著氣,感受著鼻管內噴射出的氧氣,身體慢慢放松下來。
病房門被打開。
方曉恬嚇了一跳,轉頭就看到了走進來的醫生。她還記得這張臉,應該是之前見過的醫生。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醫生看了看圍繞著病床的那些儀器。
緩緩關閉的房門外,還站著兩個陌生人。
方曉恬緊張起來。
醫生順著她視線看去,“別擔心,那是負責保護你的警察。今天換班了,你可能第一次見到這兩個人。他們剛發現你睡得不安穩,馬上就通知了我。你哪里不舒服”
方曉恬想說話,但沒能發出聲。她清了清嗓子,只覺得喉嚨火辣辣地疼。
“是要喝水嗎你現在不能多喝水。還是嗓子痛可能是之前插管,有點碰到。過一陣應該就好了。”醫生再次做了檢查。
方曉恬發出了聲,“我沒事,只是做了噩夢”
這方面,醫生就無法幫助了。
“能自己克服就最好了。如果太嚴重的話,我給你開一點安眠藥。最好還是能自己睡眠。”
方曉恬猶豫著,沒有要安眠藥。
“給你找個收音機,放點音樂,你看怎么樣你現在只能躺著,不能動。”醫生建議道。
如果有病人家屬在,這些事情不用他特地操心。但方曉恬情況特殊,不是家屬能不能陪床的問題,而是她的家屬都已經不在了
醫生對方曉恬很是同情。
方曉恬謝過了醫生。
過了一會兒,醫生折轉回來,手中多了臺收音機。他開了個音樂臺,播放古典音樂。雖然略顯無聊,但也保證了不會有太刺激的內容。
方曉恬聽著耳熟能詳的舒緩音樂,心情更為放松了。
她再次謝過了醫生,目送醫生離開病房。
隔著病房的玻璃,她也看見了守在外面的陌生警察。
她并沒有因此增添多少安全感,但也沒有特別懼怕。
她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重要的人,都已經死了
方曉恬心中生出悲傷來。
她知道自己應該活下去,但她從心底深處感到疲累。好想就此沉眠,陷入最深、最深的黑暗中,不要再有意識,不要再想起那些恐怖的事情
噠、噠
有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那聲音應和著音樂的節奏,像是有人在隨音樂起舞。
滋滋
收音機里忽然傳出雜聲。
音樂聲中斷,房間內只剩下了儀器設備永恒不變的滴滴叫喚。
腳步聲卻并未停止。
門禁突然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