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語調輕快,宛如枝頭的雀鳥,細細聽來,頗有嬌憨之意,像在撒嬌。
施黛待大多數人好,撒嬌卻很少,往往只對親近的家里人說。
“你感覺怎么樣”
施黛開始新一輪的小嘴叭叭,義正辭嚴“我看傷得挺深,很疼吧待會兒出去,你盡量少用劍,要不然跟傷口撕裂有什么差別”
江白硯抬眉“你的右臂,不也在淌血”
“這不一樣。”
施黛立馬接話“我把那道傷綁好,血就止住了。”
說完心覺好笑,她一個人受傷,傷和痛生生拆成了兩份。
瞥一眼自己右臂上的血肉模糊,施黛由衷感慨“我們這樣,也算有難同當。”
從沒聽人對他說起這個詞,江白硯眨一下眼。
“最重要的是,以后要有福同享。”
施黛信誓旦旦,揚起下巴“你替我吃了苦頭,等百里家的事情結束,我一定好好謝
你。”
至于怎么謝,她目前想不出來。
除了練劍和看書,江白硯好像沒別的興趣愛好。
暗暗思量間,耳邊傳來嘶拉輕響。
江白硯用刀劃破袖口,割出充當繃帶的布條“我為你綁上”
自己給自己的肩膀包扎,是個技術活。
對此毫無經驗,施黛沒怎么猶豫“好。”
江白硯垂首,眸色微沉。
少女的肩頭白皙瑩潤,弧線流暢,像名家畫中一筆清瘦遠山。
被桃紅衣袖所襯,似紅梅映雪,叫人難以忽視。
他克制著沒去多看,視線上移,掃過她纖細的側頸。
幾縷烏發垂墜,在施黛耳畔打起卷兒。窗邊的薄光覆上她頸間,一如靜謐的霜。
手中的白布纏上施黛肩頭,刺痛被擠壓,變成悶悶的疼,出現在江白硯右臂。
像某種意義上的彼此交融、親密無間。
察覺江白硯一直盯著傷口瞧,施黛仰頭,瞥見他蒼白的頰邊。
他肯定是疼的。
不知出于怎樣的心思,施黛避開他的視線“疼的話,你吹一吹”
對方包扎的動作頓住。
“雖然是我的傷,但你在受疼。”
迅速組織措辭,施黛語速飛快,打出一記直球“你吹一下,或許好受些。”
片刻的緘默。
江白硯安靜看她,眼角余有薄紅。
當他依言垂首,施黛觸到柔軟的氣流。
沒了疼痛,只剩下吐息經過的酥癢,從肩頭到頸窩,像羽毛在撓。
思緒也被吹得亂作一團,施黛輕聲問“好點了嗎”
灼燒般的痛楚得以緩解,好似細密針扎,與此同時,又泛出縷縷歡愉,如細雨潤物無聲。
壓下不合時宜的戰栗,江白硯低眉揚唇“嗯。”
他尾音發啞,氣氛愈發微妙。
施黛決定換一個話題“轉移疼痛的術法,快結束了吧”
江白硯說過,它只持續兩個時辰。
他們在地獄幻境里折騰許久,想來時限將至。
垂首為她包扎,江白硯頓了頓“是。還剩一柱香的時間。”
施黛
你記得這么清楚
施黛沒往下細想,彎了眼道“等術法結束,你就不用替我受罪啦。”
她怕疼不假,可要江白硯為她吃苦,施黛寧愿自己被疼得齜牙。
說起來
“還有血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