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白硯乖乖應一聲好,右掌撫上她外裳。
這是由他所繡的嫁衣。
鮫淚瑩潤,錦繡灼目,宛如一片盛開的霞。
江白硯拽開系帶,親手剝去那抹霞色。
紅霞褪去,入目便是盈盈滿月。
圓月皎白,掩映玉質微光,江白硯垂眸,聽見幾聲鼓噪的心跳。
他不曾見過此般情形。
凡俗之人的軀殼,理應千篇一律、索然無趣。無論紅粉骷髏亦或羸形垢面,于他皆如草芥
分為殺起來順手的,和殺起來不順手的。
七情六欲,貪怨嗔癡,在江白硯看來,都比不過劍鋒沒入皮肉時,鮮血淋漓的快意。
直至遇見施黛,他來這人間的欲情刀海走上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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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拿慣了劍、能輕而易舉捏碎旁人頸骨的右手,如今只輕輕抬起,在她心口觸了觸。
他指尖所及,滿是過電般的癢意。施黛好似被燙到,心覺羞赧,用手背遮起眼。
視野一片漆黑,其余感官更加明顯。
江白硯的氣息落在唇角與頸肩,細細舐過,留下嫣紅痕跡。
常年握劍,他掌心帶繭,像暖乎乎的玉,順著施黛側頸往下,化作陣陣漣漪,勾起連綿不盡的戰栗。
她挪開眼前的右手,被江白硯撫過膝彎,很輕地一捏。
施黛大概明白,江白硯不久前的感受了。
神智被他牽引,僅僅是微小的動作,也引來長久的失神。
溫柔最難捱,織成鋪天蓋地的囚籠,叫人心甘情愿溺在里頭。
施黛縮起小腿“癢。”
江白硯撩眼,笑意化開“你也漂亮。”
施黛
心尖像被羽毛不停在撓,她難受得緊,腦袋往被褥里鉆了鉆。
一個晃神的功夫,江白硯再度吻上她心口。
少女心腔藏有半輪白月,被燈燭一晃,泛開暖融融的色彩。
江白硯悉心將它銜起,輕蹭幾下,倏而抬眸。
心跳一聲接著一聲,震耳欲聾怦怦作響,施黛對上他目光。
平素疏朗淡漠的少年人,一旦含情,最讓人意動。
燭光下,江白硯伏于她身前,眼底光暈散開,眼梢與耳尖全作緋紅,透出無辜的純然。
可那紅唇又似嬌旖的花,襲上圓月,輕緩一抿。
江白硯問她“喜歡嗎”
她整個人都快燒起來。
施黛閉了閉眼“嗯。”
于是她聽見對方清潤的笑“繼續”
月色被擋在窗外,零星光斑穿透樹葉的縫隙,落入她眉梢。
身體幾乎繃成一張弓,施黛說“好。”
得到應允,江白硯繼而向下,雖極克制,卻有種要將她吞食入腹的錯覺。
侵襲感似有似無,漸至她腹腔,施黛一個激靈“等、等一下”
她止不住磕巴“往下不用了。”
聽出她嗓音里的顫,江白硯不再啄吻,溫聲笑應“好。”
施黛被他笑得臉熱,沒再出聲。
房內紅紗悠蕩,燈燭黯淡。她有些昏亂,好不容易把雜念壓住,江白硯欺身入榻。
鮫香清冽,分明是偏冷的味道,今夜籠上來,卻透出異樣的蠱色。
一根手指貼上她唇間,江白硯道“倘若不適,你咬便是。”
隔得太近,施黛余光掃過,瞥見他唇下小小的痣,襯著唇紅齒白,像一點碎玉,莫名招人。
隨之而來,起初是微小的試探
。
施黛的虎牙蹭過他食指,控制了力道,沒留下印痕。
“無事。”
江白硯低聲“用力。”
施黛的痛意由他而起,若能得來她給予的疼痛,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痛與樂,今夜皆源于她。
這是活著的實感,他因陌生的情和欲茫然無措,也耽溺其中。
不久前沐浴過,施黛滿頭烏發如枝椏散開,發間水汽清湛,有皂香,亦有淡淡花香。
被她的氣息包裹,宛如陷入深海,掙脫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