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鳳凰拍打著翅膀拼命向上飛,它穿過了正在消散的茂密樹冠,金色光點披在它的羽毛上,仿若鍍了一層燦爛的金暉———它仿佛穿過了不存在的虛影。
鳳凰震驚的回頭,它的眼瞳里,那棵它無比熟悉的、遮天蔽日的茶樹正在一點點變透明,好像要在陽光里徹底消失了。
白澤在樹下去碰樹干,短短幾秒內,它爪子下的觸感便從堅實走向虛無,最后撈了一個空。
金色的光點還在四散著,落在他們身上,竟然帶著暖暖的溫度,陽光開始遍灑滿目瘡痍的山河,山河到許多角落都開始溢散同樣的金色光點,這些金色的光點漸漸融在陽光里,再也辨不分明。
生之于天地,散之于天地。
庇護著他們的巨大茶樹在呼吸間四散無蹤,只有原地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深坑,證明它曾經存在過。
“都愣著干什么啊!”蒼龍越過已經呆愣的麒麟,毫不猶豫地跳下了深坑,“都下來找啊!”
如果能找到一點殘留的樹根,也許先生就還有復生的希望,災劫都扛了過來,它絕不相信先生就這樣離開了!
它的話驚醒了另外三只幼崽,它們紛紛跳入深坑里,小心翼翼地一寸寸搜尋起來。
———它們整整找了五天。
深坑中的每一寸泥土都被它們翻了個遍,沒有,什么都沒有。
灰頭土臉、狼狽不堪的四只幼崽呆呆地坐在坑中,深坑在這五天里已經被它們擴大了一圈,幾乎成了一個大型的平臺,月光毫無阻礙地傾瀉下來,仰頭就能看到深藍的天空,就像它們夜晚躺在爬山虎藤架下所乘涼時看到的那樣。
一切恍惚如舊,一切面目全非。
鳳凰的聲音里帶著哭腔,它漂亮的尾羽此時裹滿了泥土:“找不到,什么都找不到......”
它已經很久很久都不做小哭包了。
災劫降臨時猝不及防,離別也同它一樣。
蒼龍丟掉爪子上的泥塊,它的五只爪子都因為不眠不休的挖掘而有所損傷,動一動都發顫,它用嘶啞的聲音說:“我們、去找建木。”
草木集會他們去過很多次,如果說天地間還有誰能知道拯救先生的方法,那必然是建木。
無論什么生靈,在絕望之時總要找個寄托,有了新的目標后,另外三只幼崽的精神狀態明顯好了些,它們搖搖晃晃地起身,攀著深坑的泥壁爬了出來。
深坑不遠處是一片廢墟,依稀還能辨認出不少殘骸,比如殘磚碎瓦間枯死的爬山虎藤,比如他們一起制作的、將陣法刻作花紋的桌椅,比
如鳳凰認真裝飾小院籬笆,比如他們留下來的、準備和先生一起分享的西瓜......
平素性格最咸魚最擺爛的麒麟鼻子一酸,眼淚就悄無聲息地掉了下來:“家沒了......”
“等我們將先生找回來———”白澤用爪子拍拍麒麟,不知是在安慰它還是在安慰自己,“重建就是灑灑水的事啦!”
它們都在拒絕那個不想承認的結果,所以白澤這樣安慰麒麟時誰都沒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