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嫉惡如仇的趙沛
好啊,我拿你們當兄弟做朋友,你們卻在暗中算計我
如此一來,昔日他與孔姿清的交情往來,就都成了別有用心。
過去的一切歡聲笑語,都將變成耳光響亮,越熱鬧,越諷刺。
孔姿清沒有掙扎太久,“罷了。”
那樣對趙沛太不公平。
他也接受不了秦放鶴和自己提前變成那般模樣。
齊振業倒是暗自松了口氣。
于公于私,兩人都是朋友,也是君子,自然不愿看他們反目成仇。
但真心來說,孔姿清的交情畢竟更深些,難免又有些遺憾,“就這么放棄了”
孔姿清卻笑起來,云淡風輕,“大局未定,非我所有,談何放棄”
本來就未必是我的東西,又怎么算得上放棄
不過是讓本該公正的考試,更公正些罷了。
說完這話,他突然覺得一陣輕松,好像連日來縈繞全身的束縛,都在此刻煙消云散了。
看著孔姿清笑,秦放鶴也跟著笑起來。
果然還是他。
三年分離,有很多東西變了,卻也有東西始終未變,一如往昔。
他其實是有點佩服這樣的孔姿清的。
因為如果自己面對類似的考驗
當然,沒有如果。
又或許,下一屆他要面臨的考驗更加嚴酷。
接下來兩日,大家也頻頻與趙沛見面切磋,又有康宏和杜文
彬參與進來。
不知這兩日間發生了什么,他們好像暫時與湖廣來的大部隊分開行動了,倒也算干脆。
轉眼到了臘月十五,是秦放鶴登門拜訪師父師母的日子。
越到年根,朝廷就越忙,都攢著一股勁兒趕緊處理完了尾巴好放假。
這里說一句,大祿朝官員們的待遇還是很好的,年假從臘月一十五開始,一直延續到正月十八,期間一切待遇照舊。
汪府在內城東半部,直線距離就有將近一十里,又要穿過一道城門、八條街巷和三座橋,實際上越發遠了。
最近日出大約是在辰時一刻,也就是后世七點半左右的樣子,外城城門便是那時開啟。但秦放鶴此時就住在外城之內,不必經過外城城門,而為方便官員上下朝、尋常百姓買賣,內城開門時間要比外城早半個時辰。
故而約好了是辰時過半,秦放鶴卯時一到就出發了。
冬日清晨五點,天還黑著,牛車咔噠咔噠走到內城門前,剛好趕上開門。
門外燃著兩排火把,照著那些等待入城的人們,有穿著官袍,住不起內城宅院,半夜就要爬起來趕上朝的小官兒;有肩挑手提,預備進城買賣的百姓大祿朝不宵禁,內城外圍也多有徹夜經營的鋪面,站在這里,能聽到隱隱有歡笑聲傳來。
秦山和秦猛見了,又是驚又是嘆。
果然還得是京城,若在外面,哪里能得這樣熱鬧
在別的地方,舉人可憑借腰牌走特殊通道,但在這兒當然也有特殊通道,但那里同樣擠滿了等候入城的小官們,舉人進士更是多得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