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無疑啊孔無疑,你怎么還不來
我這些搜腸刮肚的屁話都快說光了
眼見著金汝為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顯然耐心即將告罄,天籟忽至
“秦子歸秦子歸你怎么還在這里”
孔姿清從翰林院方向快步而來。
他似乎非常著急,官袍后擺在身后高高揚起,若非律法明文規定皇城中禁跑,只怕這會兒就要飛起來了。
可算來了
秦放鶴立刻望過去,“怎么了金侍郎找我說話呢。”
轉眼孔姿清就裹挾著一陣風到了眼前。
“金侍郎。”他簡單地行了一禮,然后便質問起秦放鶴來,“方才走之前跟你說過幾次的,陛下要看的那幾份卷宗放到哪里去了這都什么時候了”
“啊”秦放鶴大驚失色道,“我不就放在東邊第二張桌子上了嗎難不成他們沒同你說。”
“說個甚”孔姿清皺眉,“如今你也懶怠起來,陛下交代的事,怎的不親手去辦”
兩人在這里一唱一和,看得金汝
為窩火。
偏偏他們打著陛下的名頭,又是分內之事,一時也難分真假,若果然是真耽誤了陛下的大事,誰擔待得起
故而金汝為忙出聲打圓場,“哎,年底事忙,一時雜亂也是有的,孔侍讀不必驚慌。左右子歸就在此處,現在回去找也就是了。”
又主動對秦放鶴和顏悅色道“正事要緊,若要吃酒,日后多的是機會,還差這一遭嗎快去吧。”
好陰險的老貨
分明已經起了疑心,卻還不忘順口挑撥離間。
這話一聽,好像是他主動湊上去求著要聚會似的,但凡他和孔姿清關系略差一些,豈有不懷疑另攀高枝之理
可這世上卻只有三個人知道,他們私底下曾經做過多么驚險,驚險到近乎荒誕的賭局。
光是這樣一份經歷,就非一般人能夠挑撥得了的。
秦放鶴沒有多說,行禮致歉之后,就和孔姿清步履匆匆地離去。
孔姿清沒問為什么金汝為要攔他,秦放鶴也沒說,這完全出于二人之間的相互信賴。
剛進翰林院大門,二人便立刻分道揚鑣,各自忙活起來,好像剛才什么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翰林院與三司同在東院,秦放鶴主動幫同僚撿了幾部卷宗,一并往督察院送去。
那書記官還有些受寵若驚,“些許小事,怎好勞煩修撰大人”
秦放鶴便壓低聲音笑道“實不相瞞,我要找師父討點好東西,私底下問,恐怕他吝嗇不肯給,如今在衙門里當著眾同僚的面兒,還好意思拒絕嗎”
他來找汪扶風一事瞞不住旁人,還不如就此過了明路。
那書記官聽了,哈哈大笑,“妙極妙極”
誰還不好個臉面呢
這樣一番說笑,倒是迅速拉近兩人之間的關系。
稍后師徒倆一對眼兒,汪扶風就猜到有事,故意當眾嘟囔道“這討債的小子,怎么跑到這里來”
眾人哄笑。
師徒倆一前一后走出來,剛到無人之處,秦放鶴就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剛才遇見金汝為的經過細細說了一遍,連細微的表情變化都沒錯過。
“好東西,我說呢,怎么沒動靜,竟跑到你這里來了”汪扶風冷笑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