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色暗去,拾芳塢內也點起了燈。
因為是碼頭的緣故,此地的燈籠有許多都是竹片編成的,外表刷過油,上窄下寬,整體形狀有些像是穿越前的炮彈,很是防風。
朝輕岫坐在許白水面前,袍袖如云,神色甚是溫文。
許白水見到這一幕,居然莫名有種小時候面對老師臨時抽檢功課時的感覺。
朝輕岫當著她的面談起奉鄉城與白河幫,顯然意有所指。許白水受命辦事已久,并非剛出茅廬的愣頭青,知道在這個時候,朝輕岫心中多半已經有了計劃,只是準備說出口之前,給下屬一些提提意見的機會,看看有誰與自己的想法接近,然后再斟酌著給出最終的態度。
既然說了要與對方結交,那么奉鄉城之事,就是兩人結交后的第一個題目。
許白水一面猜度,一面努力回憶腦海中有關白河幫的信息。
她聽說過杜老二,此人算是白河幫的第二任幫主,御下甚是無方,賞罰也不夠分明,經常因為莫名奇妙的原因斥責下屬。
大約七八年前,杜老二曾經跟幫內的沙老三大吵過一架,險些當眾動手。
沙老三的脾氣也不好,單以武功論,其實與杜老二差不多,吃虧在當初眾人結義時按照年齡排次序,所以算作妹子,所以在褚老大過世后,就沒能坐上幫主的位置。
此事對沙老三而言,大約是一件憾事,所以在杜老二接掌幫派后,她就一直不大服氣,相處越久,矛盾越深,最終到了難以調和的地步。
此番爭執之后,沙老三就帶著手下人馬以開拓北邊水路航線的理由遠走,如今她明面上雖然還是白河幫的一員,實則已經算是分了家,不大干涉奉鄉城之事。
沙老三之后就是曾老四,她的本事比前面兩位略差一些,卻也差不太多。至于老五老六,或許是因為實力比哥哥姐姐差上一層,平時杜老二有什么吩咐,大多不會去違拗,算得上忠心耿耿。
許白水慢慢道“在下記得白河幫以前那位褚幫主,為人甚是慷慨豪邁,可惜早逝。至于繼位的杜老二,聽說也是個直爽的性子。幫內老三去了北邊,漸漸站穩腳跟。總舵這邊,有老四、老五支持,也算不錯。最后那個老六,雖然在外面管著分舵,平常也都依令行事,頗為靠譜。”
朝輕岫之前就在拾芳塢內準備了紙筆,聽許白水說話時,就攤紙研墨,提筆依次寫下六人稱謂。
在朝輕岫寫字的時候,許白水已經站起來,自覺去將旁邊的燈盞移放到桌面上。
朝輕岫“那白河幫的老三、老四、老五與老六之間的關系如何,少掌柜可還知曉”
許白水直白道“老三離開總舵前與老四關系不錯,老五老六也頗親近,他們四人之間并沒聽說有什么大矛盾。”
她說著說著,也覺得白河幫的情況很不對勁。
杜老二上位沒多久,就跟老三起了沖突,如今沙老三帶人跑路,總舵中的力量就降低了一大截,就算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考慮,他也不該對剩下的人太過苛責,反而需要想法子拉攏才對。
許白水一面思考,一面覺得傳統幫派果然很講江湖義氣,能讓杜老二如此折騰,換做不二齋,上頭還沒怎么做,下面的掌柜就已經開始心懷二意了。
當然要是自拙幫這邊,情況恐怕得變成下屬剛剛心懷二意,老大就已經體貼地挖好了坑,從出殯到下葬,一條龍服務得十分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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