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汗水落下,云珠尚未從那種飄飄然的狀態中完全清醒過來,耳邊已經傳來曹勛綿長的呼吸。
熬了幾晚的國舅爺睡著了。
可他還抱著云珠,一手橫在她頸下充當了部分枕頭,一手抱著她的腰背。
這么緊密的姿勢,也就是天冷的時候才行,換成夏日定要把云珠捂出一身汗來。
云珠想脫離他的懷抱,才動了一下,腰上的男人手臂便收緊了,讓她越發貼到了他身上。
要不是他眼底的青黑裝不了假,要不是他的呼吸平緩,云珠都要以為他在裝睡。
沒有辦法,云珠只好陪著他一起睡了。
說起來,她這段時間也沒有一晚睡得安穩。
曹勛是午后回府的,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一更天,窗外早就黑透了。
內室也沒有點燈,曹勛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一片黑暗。
小臂挨著溫軟的肌膚,有清淺的呼吸規律地吹拂在他肩頸。
曹勛抱得更緊了。
云珠就被他勒醒了,還沒來得及抗議,一只修長寬闊的手托起她的臉,他又吻了下來。
這一次,他似乎都沒有克制的意思。
云珠慌慌地提醒他“國喪,國喪”
他的膝蓋這才卸去力道,平躺到一旁,再隨手將云珠翻過來,讓她像很多次事后那樣完完全全地趴伏在他的懷里。
國舅爺的肩膀是那么寬闊,一身結實有力的肌肉,他的小夫人完全可以把他當成一條舒適的窄榻。
以前云珠很喜歡這樣,誰又不喜歡一個身強體壯的夫君呢
可惜
曹勛忽然捏了捏她的肩膀,另一手有一下沒一下地順著她滑落下來的長發“比我離京時更瘦了。”
云珠沒說話。
曹勛一邊順著她的頭發,一邊低聲說了起來“他才十二三歲,你想不到他會有那種丑惡心思很正常。”
“你從小驕傲慣了,身邊人都捧著你,步輦那次我居然那么諷刺你,你怨我也是應該的。”
“我明明承諾過會安排你哥哥在外歷練,宮里調他回京我卻沒有做什么,還眼睜睜看著顧老一家離京,所以你對我失望了,以為我根本沒把你的事你家里的事放在心上。”
“你不信我了,不信我能護住你,甚至不信我會想辦法護住你,所以寧可不告訴我,獨自面對。”
“你能有什么萬全之策,要么委屈自己,要么與他玉石俱焚。”
云珠一動不動,只有眼淚無聲地涌了出來,滑過她的臉,落到他胸膛。
連家人都無法傾訴的種種,他果然都知道。
云珠也不想哭,不想在他面前示弱,可這些事折磨了她太久,沒人提也就罷了,他提了,就像在她心里戳了個洞,那些委屈心酸爭先恐后地順著這個洞一起排了出來。
曹勛抓起一片被角幫她擦淚“我要做的很多事,因為需要
保密,連你都不好透露,我也不想透露,除非必要,我希望盡量在你面前做個還算正直的人,就像你也不希望被我看出你那些小心思,是不是”
云珠只管攥著被角堵著眼睛。
曹勛“我還想做一個不那么壞的舅舅,他不是做明君的料,我便替他掌管朝堂,這里面確實有我自己的私心,但我也不是那種掌權后便要為禍天下的奸臣,那些失地是無數將士用血肉換回來的,我親眼看著他們倒下去,那么只要我活著,我就不會讓兵權落在無法讓我信服的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