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開口的,是一直沒有說話的黎北業:“做掉他們?他們是力行社的人,代表的是國民政府,你要做掉了幾個特務,而且還是戴笠眼前的紅人,這會把天捅破的!”
高鑫寶一臉的不屑:“黎先生,你怎么盡幫那個姓孟的說好話?是不是你對那個教育部的空缺動心了?”
“你!”
黎北業氣得臉都紅了。
“好了,好了。”杜月笙有些不滿:“現在人家殺上門來了,咱們還在自己人和自己人吵?黎先生說的沒錯,做掉力行社的特務,會惹大麻煩的。可是如果聽憑他們為所欲為,我的面子是小,不知道有多少兄弟要吃虧。這樣,立刻把賀探長請來。”
“賀探長?”
“沒錯。”杜月笙冷笑一聲:“別忘記,力行社雖然可以一手遮天,但這里是公共租界,是外國人說了算的地方,租界,力行社遮不了天!”
……
格蘭路捕房的探長賀錫全,一向就是杜月笙的座上賓,每年拿的好處不知道有多少,一聽說杜先生要見自己,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事,第一時間趕到了杜月笙的家里。
等到杜月笙把自己的計劃說出來,賀錫全漫不經心:
“就是這點事?在上海灘還有人和杜先生過不去?他姓孟的以為這里是南京?放心吧,三個小時之內,我就把他扔到提籃橋。”
他說的是上海提籃橋監獄,坐落于華德路117號,始建于1901年,啟用于1903年5月,后經陸續擴建、改建,終于形成了極大規模。
占地六十余畝,擁有10幢4到6層監樓,近4000間囚室,還有工場、醫院、炊場、辦公樓等建筑的大監獄,內部除普通監室外,另建有“橡皮監”:防暴監房、“風波亭”:禁閉室、室內刑場:絞刑房和室外刑場等特種設施。
由于建筑精良,規模宏大,提籃橋監獄號稱“遠東第一監獄”
“費心了,賀探長。”杜月笙拱了拱手:“他畢竟是力行社的,所以我也不想把他弄死,讓他吃點苦頭,知道這大上海是講規矩的就行。”
賀錫全笑了:“放心吧,杜先生,我會給他專門安排一個牢室的。那地方關著刀胡子,這人被判的終身監禁,所以混成了那里的老大。新進去的犯人,要先被揍一頓,然后安排在金魚缸邊……
那金魚缸,其實就是馬桶,你想腦袋靠著馬桶睡,那是什么滋味?而且半夜里,還有犯人起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尿尿的時候哪里對的準?新犯人往往被半夜里尿的一頭一臉的,可還不能出聲,否則,又是一頓打。
平時,沒事的時候,新犯人還要想盡一切辦法取悅老犯人,什么唱戲跳文明舞的……”
“這個姓孟的倒可以。”杜月笙的臉上閃過一絲笑意:“我聽季云卿說,姓孟的還拿過什么上海舞王。”
賀錫全鬼鬼祟祟地說道:“還有一樁,如果進去的新犯人長得細皮嫩肉的,那就麻煩大了。你想啊,像刀胡子這樣一輩子都別想出去的犯人,多少年沒碰過女人了?遇到和長得和小娘們似的男人進去……”
杜月笙聽的渾身雞皮疙瘩都出來了:“不管怎么都行,就是千萬不能弄出人命來,我看關他個三天也就老實了,到時候,讓他寫份悔過書,放了吧。對了,要等他們先放了彭友英才行。嘉棠,東西呢?”
顧嘉棠立刻拿出了幾卷大洋。
“杜先生,你這是什么意思?”
“賀探長。”杜月笙微笑著說道:“我們是老朋友了,可是你手下的兄弟不能讓他們白忙了。”
“那我就收下了。”賀錫全拿著大洋起身:“杜先生,我替兄弟們謝謝你了。我這就把這事辦了。”
他一走,杜月笙便是一聲冷哼。
這里是大上海,是他杜月笙的大上海!
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來撒野的。
孟紹原?
“杜先生,我怕出事啊。”黎北業憂心忡忡。
“黎先生,出不了事的。”杜月笙根本就不在乎。
黎北業不由得長長嘆息一聲。
杜先生這些年太順了,誰都不在他的眼睛里。
不管怎么說,孟紹原代表的都是政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