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孟老板教訓的是。”
吳耀祖一句話不敢回,只敢頻繁點頭。
孟紹原也不管他是不是能夠聽進去,總之,自己該說的已經全都說了。
……
“孔山先生,依你之見,現在該怎么辦?”
杜月笙的方寸有些亂了。
一連串持續而精準的打擊,以及內外壓力,輿論壓力,已經讓他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他怎么也都沒有想到會是這么樣一個結果。
就因為得罪了一個特務。
“杜先生。”黎北業一聲嘆息:“我雖然身無長物,一介白衣,可我終究也是有些朋友的。我在南京的朋友告訴我,孟紹原這個人,日本人都不怕,焉能怕我們啊。
現在非常時期,杜先生是有骨氣的人,堅決不和日本人來往,我是極為佩服的。可是,我們身上的利用價值,已經被榨的差不多了,國民政府用不著我們了。
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當年先生為委員長辦事,委員長自然容許先生為所欲為,即便是得罪了孔祥熙,他也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現在呢?委員長站穩腳跟了,雙十二事變那么大的事,他也依舊能夠安然渡過,中日摩擦不斷,委員長乃中國唯一之領袖,像我們這樣的人,他是看不在眼里了。
而且,過去我們幫他做了很多臟事,都是見不得光了,萬一泄露出去怎么辦?杜先生,你再換一個角度想想。
先生的確是得罪過孔祥熙,但他為什么這個時候忽然來找你的麻煩?究竟是他要找你的麻煩,還是有人想要警告你不要亂說話?”
杜月笙一怔:“難道是……”
“是最上面的那個人!”黎北業一聲嘆息:“當年杜先生和法租界關系惡化,于是親近國民D,但四一二中,你把工農黨的人都得罪了,委員長于是給了你一個少將參議,可這官不好當啊。
長江水災,你杜先生出錢出力,本是好事,可委員長贈你‘樂善好施’牌匾,你收了,懸掛在最醒目處。汪精衛贈你‘仁民愛物’牌匾,你也收了,又和委員長的牌匾共同并列,此乃大忌啊。天無二日,不能共存那。
你本來和工農黨有仇,可是后來他們找到了你,尋求你的幫助,你又答應了,給錢,給物,幫他們轉移人員,你以為力行社的那些人不知道?你以為委員長不知道?這又是一忌。
雙十二事變,你急電張學良,愿意拿自己當人質去換委員長,盡忠盡到了這個地步,委員長總是該感激的吧?可等他平安回到南京,有功人員都得到了表彰,可是先生這里呢?竟然連一句勉勵的話都沒有。
先生啊,你想過這是為什么沒有?
黃金榮聰明啊,以前委員長拜他為老頭子,可等委員長成了北伐軍總司令,拜師貼被黃金榮當著他的面燒掉了,然后人前人后,一口一個‘總司令’的叫著,誰要提及過去的事,黃金榮立刻就會翻臉。這才是真正的盡忠啊!
這以后只要黃金榮過壽,委員長一定會派人送上一份壽禮。這其實也是在告訴先生和張嘯林,你再大,也大不過天去!
先生呢?慷慨豪爽,不拘小節,和人聊天,總會聊到委員長和戴笠等人當年在上海如何如何。這是第三忌啊。大凡大權在握的人,他自己說過去如何潦倒可以,但別人不能說啊。
幣制改革,先生虧損不少,虧了,那就認命了,投機哪有穩賺不虧的?可是先生氣盛,竟然強迫孔祥熙賠償你的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