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學的還不夠徹底。”陳寅格淡然一笑:“不過只要不是碰到真正皇室成員,一般的日本貴族你還是可以糊弄過去的。我不懂你的這一行,但想來我教你的,對你將來還是有些幫助的。切記其中差別,譬如抹茶和抹茶的喝法,稍有不慎就會露出破綻。”
“紹原一定牢牢記在心里。”孟紹原恭恭敬敬地說道:“陳教授,你我自此一別,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再次相見。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紹原不敢以先生學生自居,但對先生的感激之心一般無二。將來若有用到地方,千萬里不敢相辭。”
能夠讓孟紹原說出如此真誠的話,天下間恐怕就只有陳寅格一個人了。
車子到了碼頭,孟紹原第一個下車,打開車門,攙扶著陳寅格走出。
司機隨即下車,從副駕駛的位置上拿出了一個皮箱,交給了陳寅格。
“這是?”
陳寅格有些疑惑。
“先生有足疾,多忍受痛苦。”孟紹原微微一笑:“這里面,除了有上海的土特產,還有一些專門治療足疾的特效藥,一點心意,先生請收下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拎著還怪沉的。”陳寅格笑著說道:“送君千里,終須一別,去吧,去吧。”
“先生,保重。”
孟紹原對著陳寅格深深鞠了一躬……
……
輪船航行在水面。
陳寅格待在船艙里百般無聊,嘴又有些饞了,想著上海的桂花糕好吃,也不知道孟紹原有沒有幫自己買點。
拿出那只箱子,一打開,整個人卻呆在了那里。
皮箱里哪里是什么土特產和治療足疾的特效藥啊,里面全都是錢,美元、英鎊,還有十根包的整整齊齊的金條。
……
“大師,保重!”
孟紹原看著江面喃喃說道。
這位大師,雖然出身官宦家庭,可是大半生貧困交加,甚至連面包牛奶都吃不起。他喜歡吃面包,妻子唐筼就自制烤面包架。
陳寅恪體弱,需要喝牛奶和羊奶,唐筼買來一只剛生產的黑山羊,每天早晨,先把母羊拴在柱子上,洗凈母羊RU頭,半蹲下來,把碗固定在地上,然后俯身用雙手輕柔地擠壓羊乳,擠滿一碗羊奶,她已頭昏目眩。
一直到去世,陳寅格甚至連住的地方都再沒有。
一個大師,不該遭受這樣的待遇。
既然自己知道會發生一些什么,那就竭盡所能,為對方去做點什么吧,錢,并不是萬能的,可是錢真的能夠解決很多事情。
很多很多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