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巧娟被嚇壞了。
“是他做的吧。”吳靜怡無動于衷:“他是你相好的,那些情報,是不是他賣給那個秀蘭的?”
“是……”到了這個地步,傅巧娟真的害怕了:“最早是趙老蟹偷了我沒來得及銷毀的情報賣給秀蘭,后來秀蘭拿這個來威脅我,我知道組織的家法,我害怕了……”
“你害怕了?你眼里還有家法嗎?”吳靜怡輕輕嘆息一聲:“背叛組織,出賣同志,有死無生。”
“所以你今天親自來執行家法了?”
吳靜怡沒有回答。
傅巧娟忽然什么都不害怕了:“靜怡,當初你才進力行社,什么都不懂,是我手把手教你的。第一次殺人,你嚇的快癱了,你記得是誰一直抱著你安慰你嗎?”
“是你。”吳靜怡平靜地說道:“我都記得,所以我才讓你來管這個茶樓,所以我隔斷時候就會給你送點錢來。”
“你吳大助理現在權勢滔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傅巧娟冷冷地說道:“你再不是當初那個殺人都會被嚇哭的靜怡妹子了。你高高在上,想過我們底下的這些人嗎?茶館?說的好聽,一毛錢茶館?你知道一毛錢喝一下午的茶我要虧掉多少?
可我沒辦法漲價,因為我得幫組織弄到情報。你給我的那點錢能夠做點什么?我受傷了,腰上受傷,經常疼的坐都不能坐。后來我抽了大煙,真的有用,一點都不疼了。我現在離不開大煙了。你知道抽大煙要花多少錢?組織上會給我這筆錢嗎?”
說到這里,他一指地上的趙老蟹:“還有這個窩囊廢,吃我的用我的,可我還得養著他,為什么?因為我得用他來對付那些來搗亂的人。難道我對那些人說,我是軍統的,誰敢來這里搗亂?”
“我明白的。”吳靜怡還是非常冷靜:“所以你其實早就知道趙老蟹在偷情報賣了,但你故意裝作不知道?甚至,根本就是你讓趙老蟹這么做的?”
“是,全都是我。”傅巧娟叫了出來:“你們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吃穿不愁,可我們這些底層的小特務呢?我們將來怎么辦?身份暴露了,你們會來救我們這些小人物嗎?將來我們窮困潦倒了,你會幫我一輩子嗎?不會!我得靠自己,我得給自己攢錢養老。你明白嗎?吳大助理,我們的生活你明白嗎?”
“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吳靜怡緩緩說道:“但我會去做調查的。還有多少人和你一樣心酸。可是,娟姐,家法,誰也不能破,我救不了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傅巧娟一口喝光了酒盅里的酒,又給自己倒滿:“誰也救不了我了。靜怡妹子,謝謝你能親自來執行家法。有件事我要告訴你,我聽那個秀蘭說,日本人好像在上海成立了一個什么新的機構,但具體是什么,我不知道。”
“叫土肥原機關。”吳靜怡幫她說了出來:“很感謝你到現在還能提供給我這樣的情報。”
“我不想死,真的不想死啊。”傅巧娟的眼淚忽然流了出來:“我才四十歲,才只有四十歲啊。”
吳靜怡舉起了酒盅:“娟姐,謝謝你那些年對我的照顧。”
傅巧娟慘笑著喝了酒,還沒有來得及放下杯子,一條繩子已經死死的勒住了她的脖子。
她拼命的掙扎著,可是不管怎么努力,都無法擺脫。
吳靜怡一直都在看著,看著。
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流下。
她擦去了淚水。
軍統還有多少娟姐這樣的人?日本人已經加緊了行動,開始大肆收買軍統外線特工,尤其是底層的特務。
這是一種思路上的改變。
特別辦公室再厲害,孟紹原再聰明,可還是需要依靠大量這樣的外線底層特工,這就是他的根基。
可一旦根基出現了問題,那么整幢大廈都會轟然倒塌。
從傅巧娟開始,吳靜怡已經開始在逐步盤查了,那么多的特工啊,繁重的一項工作。
孟少爺呢?他現在在哪里?什么時候回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