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放心,我不會誤會,也不會多想。”
“今日你我便算兩清了,世子也不需再因此事介懷。”
那最好不過了,謝瑯心里想。
否則,搞得他多稀罕這樁婚事,多稀罕這個人一樣。
他最膩煩那種給點顏色,便恃寵而驕,糾纏不清的了。
衛府極大,雕欄玉棟,亭臺樓闕,布置之風雅精美,甚至不輸宮苑,兩人沿著長廊一道往外走,謝瑯認真打量著各處景物,不由想起上一世,他帶兵攻上烏衣臺,惶恐的家仆,焚燒的烈火,和只剩一座空殼的衛府。
世家重傳承,衛氏逃離前,一把火焚燒了所有未能帶走的典籍,也是諷刺。
他命人搜了整整三天,掘地三尺,都沒找到那條密道。
那條據說連通著郊外某處山谷,供衛氏人關鍵時刻逃生的密道。
后來呢
后來的事,他又想不起來了,心口也突然劇烈疼了下,像無意激發了某個機關,以致猝不及防被無數根無形冷箭銳利洞穿心房。
不過不重要,就算上一世他真的沒有抓到衛氏的人,沒能真正報仇雪恨,這一世,也不會重蹈覆轍。
劉喜貴不就是一個例子么。
謝瑯收回視線,讓自己冷靜下來,只在心里暗暗琢磨,那樣一條隱秘的暗道,會建在何處。
回到謝府天色已晚。
顧、李二女官早早就備好了浴湯,請二人沐浴更衣。
兩人平時都是分開回來,分開沐浴,今日頭一回撞到一起,衛瑾瑜脫外袍的時候,謝瑯道“我還有些事要去書閣一趟,你先洗吧。”
衛瑾瑜點頭,“嗯”了聲。
謝瑯自然也不是真的去書閣,在外面溜達了一圈,就裝作從容地回來了。
進了屋,衛瑾瑜果然已經沐浴好,室內彌漫著一股藥油味兒,有些熟悉。謝瑯不由側目,果然見床帳內,那少年郎一身雪色綢袍,正垂眸抿著唇,往膝蓋上抹著東西。
因為傷在膝上,綢袍直接整個卷了起來,兩條小腿,就那般露著。
兩片原本有些干澀的唇,因為水汽滋潤,亦呈現出如梨花一般的冷艷顏色。
謝瑯一時愣住。
衛瑾瑜也沒料到他突然回來,下意識收起瓷瓶,并從容放下綢袍,遮住小腿。
但謝瑯何等耳聰目明。
只是匆匆一瞥,已經看到,他膝蓋上堪稱可怖的青腫淤痕。
“怎么傷成這樣”
謝瑯真誠發問。
他自幼在軍營摸爬滾打,因為混賬,挨棍子挨揍是家常便飯。
一時難以相信,只是跪著,竟能跪出如此厲害的傷勢么。
衛瑾瑜淡淡道“無事。”
把藥油迅速往枕頭下一塞,就準備躺下。
謝瑯也不是什么心理作祟,徑直走了過去,一手撐著床柱站定,語氣甚兇“等等。”
衛瑾瑜烏眸倉促抬起,不解看他。
謝瑯“坐外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