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瑯補了句。
臉皮這么薄,還和他使性子呢。
謝瑯在心里感嘆了句,也閉上眼,抓緊補覺。
快要睡著時,他敏銳察覺到,里面窸窸窣窣有了細微動靜,便猜測多半是聽進了他的話,嘴角不自禁露出點弧度。
督查院值房,大弟子楊清將一盞熱茶放到端坐沉思的顧凌洲面前,斟酌道“從國子監回來,師父似乎一直心事重重,可是因著今日圣上遇刺之事”
顧凌洲沉吟道“圣上遇刺,是茲事體大,可更令人不安的是,這幕后黑手。”
楊清一愣“師父是懷疑,此事是有心之人在背后操縱拿圣上作餌這也太大膽了些”
顧凌洲冷笑。
“圣上在一些人眼里,也不過是謀其利益的工具而已。”
“你入督查院以來,也辦過幾樁要案,我且問你,在經筵堂被章之豹一手提拔起的精銳錦衣衛嚴防死守的情況下,連只蒼蠅都很難飛進去,暗處與兇手串通的人,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將那柄匕首放進堂中的”
楊清已經對今日事有所耳聞,想了想,順著分析“只能是讓錦衣衛覺得很安全,也毫無防備的人了,或者,是當值的錦衣衛里面有奸細”
顧凌洲搖頭。
“章之豹此人的品性如何,暫不做評價,但此人對圣上的忠心,毋庸懷疑,只要是事涉圣上安危的事,他不會馬虎,也不會讓奸細混進自己親自甄選的那批心腹錦衣衛中,否則,他這北鎮撫指揮使,便算白當了。”
楊清“那就是后來進入過經筵堂,讓錦衣衛毫無防備的人了”
楊清神色微微一變“師父是懷疑,放匕首的那名幫兇,就是在那批學生里面么若真是如此,師父今日主持訊問,怎會毫無察覺”
當然,楊清能想到更深層的隱患。
這批學子,皆出自上京世家大族,若其中真潛藏著兇手,很可能是得了家族授意。
眼下世家與陛下之間,尚維持著表面和諧,一
旦有世家鋌而走險,以圣上為餌排除異己,那眼里,便真沒有圣上二字了。
而且,這也意味著,兇手永不可能揪出來了。
因為今日訊問更多是心理上的拷問,沒有人敢對世家子弟上真正的重刑,嚴刑拷問。即使上了重刑,對方有如此心志,也不一定能問得出來。
楊清見顧凌洲沉默不語,若有所感,詫異問“難道今日師父主持訊問,發現了可疑人員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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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鎮定自若成那般,要不,是真的無辜,要不”
楊清垂耳聆聽。
就聞顧凌洲目光十分復雜道“要么,就是太聰明了。”
這話模棱兩可,楊清聽不出什么,也不敢擅自接話,便轉說起另一個輕松些的話題。
“今年督查院有幾個空缺名額,師父可有相中的學子,納入院中”
顧凌洲難得笑了笑“怎么聽你這意思,是有看中的”
楊清笑道“師父言重,弟子愚鈍,哪里有這個眼光,只是聽聞,今年國子監考進了幾名十分優秀的寒門學子,尤以寧州那位解元名喚蘇文卿的,文采出眾,在學子間聲望也極高。師父素來器重寒門學子,若能吸納此子入督查院,必能為師父左膀右臂。”
六部九卿,核心部門核心官位多被世家把持,相對而言,督查院算是錄用寒門學子最多的部門了,每年會試揭榜后,考取督查院的寒門學生也很多。若能提前得到長官認可,這考取過程,自然能順利很多。
顧凌洲卻沒說話。
楊清察言觀色“莫非,師父有其他看中的學子”
顧凌洲緩緩搖頭。
“如今的朝廷,督查院處處遭掣肘,能發揮才干地方并不多,未必是優選。此事,還得看雙方意愿。”
“再議吧。”
“對了,派往揚州的那幾名御史,可有最新消息傳來”
楊清點頭“他們已和當地州府官員匯合,就地養傷,最遲五日,就能起身赴揚州。”
顧凌洲再度沉吟會兒,吩咐“以本輔名義,給他們去一封手書,讓他們務以自身安危為要,查的動,便查,查不動,便盡快抽身回來。”
楊清神色一凜,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