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安恭敬應是。
清寧殿,太后一身素衣,長跪在佛龕前的蒲團上,手上握著一串碧玉念珠,閉目低誦著一卷往生經文。
宮人皆沉默侍立在旁。
誰都知道,今日是明睿長公主忌辰,每年這日,太后都要不吃不喝,在佛前誦經一天,宮中也禁一切絲竹管樂。
穗禾從外走了進來,腳步罕見急促。
太后睜開眼,命宮人都退下,方問“何事”
穗禾跪到一旁,眼睛竟是一紅,道“太后,文尚死了。”
太后面色倏地一變“你說什么”
“千真萬確。聽說是剛出京郊,就在一座位置偏僻的亭子里被人殺害了,且且被人革去了首級。如今,大理寺、刑部、督查院皆已出動,去緝拿兇手了。”
“這可真是,蒼天有眼。”
太后面上卻毫無喜色,反而只有濃重的擔憂,急得嗆咳幾聲,問“那兇手可抓住了”
穗禾搖頭。
太后用力握住穗禾手臂,道“你快去,快去把瑾瑜給哀家叫過來。”
太后江氏嫡女,出身尊貴,素來端肅持重,在深宮熬了這么多年,什么樣的大風大浪沒經歷過,無論是做皇后還是做太后,除了十年前聽聞長公主死訊一刻,何曾有過如此驚慌失了分寸的時刻。
穗禾微微一愣。
“太
后難道是懷疑”
不,是哀家失態了。一瞬功夫,太后竟已恢復平常神色,道他如今在朝為官,豈能說來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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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晚些時候,你再叫他過來。”
“就說,哀家讓他進宮,和哀家一道,給他母親上柱香。”
穗禾應是。
下值之后,衛瑾瑜直接到清寧殿拜見太后。
殿中只有太后一人。
上完香,衛瑾瑜扶太后到榻上坐了,便徑直撩袍跪落,道“孫兒知道,皇祖母叫孫兒過來,是何意思。”
“皇祖母要打要罰,孫兒悉聽尊便。”
少年輕抿著唇,目光平靜坦然。
上方許久沒有聲響,衛瑾瑜抬頭,才發現太后雙目泛紅,面上掛著兩道淚痕。
衛瑾瑜一愣。
“皇祖母”
太后哽咽道“傻孩子,皇祖母怎么忍心打你罰你,皇祖母是心疼你。”
“咱們的仇人,太多太強,是殺不完的,再這樣下去,你遲早有一日,會把自己毀了的。你才多大啊,怎么能做這種事。你告訴皇祖母,那文尚的首級,究竟在何處你到底”
后面的話,太后已說不出來。
衛瑾瑜并未答,默了默,只道“皇祖母放心,孫兒有分寸,不會讓自己變成皇祖母擔心的樣子。”
出了宮,明棠等衛瑾瑜登車后,方問“公子是回謝府還是公主府”
衛瑾瑜淡淡道“回謝府。”
明棠滿是意外。
往常長公主忌日,公子都是要回公主府住一夜的。
衛瑾瑜默了默,忽又道“給我買套筆墨紙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