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烈雖及時拔了刀,但手臂嗡嗡震顫,險些站不住,并第一次以恐怖的眼神望著謝瑯,顯然驚訝于這具身體里到底蘊藏著怎樣的可怕力量。
右臂骨折,謝瑯便直接撕下外袍一角,將刀柄綁在了手上。
雙方再度廝殺在一起,起初,眾人還能看到招式,隨著雙方出招越來越快,越來越狠厲,眾人只能看到繚繞閃動的刀影。
直到一聲錚然裂響傳來,刀光散去,纏斗廝殺在一起的兩道身影終于分開。
霍烈手中彎刀已經斷為兩截,一截握在手中,另一截則插在謝瑯胸口,謝瑯手握無匹,單膝著地,無匹刀刃朝下,刃面上多了一個大豁口,刀身仍嗡嗡震鳴著。
滴答,血滴源源不斷滴落于地。
刺目血跡,將少年郎凌厲眉眼映得越發寒意森森,宛若修羅。
軍中比試,歷來是丟失兵器和斷刃者為輸。
“贏了”
“贏了”
不知誰歡呼了一聲,原本鴉雀無聲的高臺上,百官全部跟著沸騰雀躍起來。
遠遠站在外圍圍觀的百姓亦激動地拍掌歡呼。
在這歡呼聲中,謝瑯身子晃了晃,提刀慢慢站了起來,下意識往南面高臺上望去。
只是還沒看到想看的人,便眼前一黑,一頭栽倒了下去。
已是深夜,謝府燈火依舊通明。
謝府主院,御醫進進出出,神色俱凝重不已,天盛帝甚至遣了司禮監代掌印曹德海親自來謝府盯著御醫診治。孟祥領著府中下人,將一盆盆血水從房中端出。
李崖和另一名親兵紅著眼睛站在廊下。
崔灝聽聞消息趕來后,一直守在床邊,見眼看著大半夜就要過去,心焦如焚,忍不住問御醫“唯慎到底何時能醒”
御醫嘆道“世子失血過多,疲累過度,一時半刻,恐怕還醒不來。”
崔灝滿心沉痛,曹德海站在一邊寬解“崔將軍也不必過于憂心,陛下吩咐了,只要能穩住世子傷勢,太醫院的好藥,御醫們盡可隨意過去取用,不必受宮禁限制,要不是明日
一早還得早朝,和西狄使團最后磋定和談事宜,陛下還要親自過來盯著呢。世子少年英雄,這回挺身而出,不僅立了大功,也挽回了大淵和陛下顏面,陛下都記在心里呢。等到世子傷愈,陛下一定會大行封賞。”
“得陛下如此厚愛,是他的福氣。”
崔灝嘆了口氣,道“時辰不早,公公也早些回宮休息吧,陛下那邊也離不得人。唯慎傷勢雖重,有這么多御醫在,應當不會有大礙。”
曹德海點頭。
“也成,等明日一早,雜家再過來。”
待送走曹德海,崔灝又讓孟祥帶兩名御醫去隔壁房間休息。
蒼伯從外面走了進來,道“二爺,文卿公子來了,方才曹德海在,不方便進來,一直在外面馬車里等著呢。”
“快讓他進來。”
不多時,蘇文卿便披著件黑色斗篷進了屋里,先同崔灝見過禮,便問“世子如何了”
“傷口已經處理過,只是失血過多,還未醒。”
“唯慎自幼跟著他爹在戰場上摸爬滾打,身子骨出了名的壯實,往日受再重的傷,也沒出現過這種情況。可恨那群世家,竟想出如此毒計對付他”
蘇文卿寬慰道“義父放心,世子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
孟祥端了煎好的藥湯過來。
要喂謝瑯喝下時,崔灝卻道“我來吧。”
孟祥應是,忙將藥碗遞過去,嘆道“還是二爺想的周到。世子自幼不愛喝藥,每回只有大公子才能軟硬兼施喂下去幾口,連侯爺夫人都沒轍。屬下若喂,世子還真不一定肯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