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堯喉頭發緊,眼睛發酸,正要說話,城門樓上的守將忽然激動大呼“不是狄人,是大淵的軍隊,是大淵的軍隊”
孟堯一愣,奔過去,接著微淡曦光往遠處望去,果見青灰色的天幕下,一面面玄色軍旗在晨風里飄揚翻卷,旗上繡著一個醒目的“謝”字。
裴道閎做夢也沒有料到,謝瑯深陷西京戰場,竟還有余力回援青州。
“整整三萬人,竟然還打不過謝瑯帶的幾千精兵,那些人都是吃白飯的么”
裴道閎第一次失態,惱羞成怒,咒罵起來。
因他知道,青州計
劃落空,不止是一次簡單的失手,而意味著他之前在皇帝面前所做的保證與承諾,全部淪為廢紙。
在裴氏與衛氏的這場博弈中,他輸得一塌糊涂。
更壞的消息接踵而至。
“老太爺,不好了,刑部的人將裴管家帶走了”
仆從急急來稟。
裴道閎臉色一變“可說是何事”
“說是奉了首輔手諭,徹查甘州布政使重金收買土匪冒充狄兵、通敵叛國一案。”
裴道閎直接吐出一口烏血,跌倒在地。
“老太爺”
仆從大驚,忙急聲喊醫官。
另一邊,兵部的緊急密信也送至了韓蒔芳手中。
楊瑞忐忑敘述著內容“熊暉被流民斬殺,身首異處,京營大將張茂趁機奪了指揮權,不僅借著給熊暉報仇的名義,將裴氏在西北的勢力連根拔起,到青州后,還將所有冒充狄兵的悍匪頭目全部抓了起來,嚴刑審問,最后把與裴氏來往甚密的甘州布政使給查了出來。這張茂平日里不顯山不露水,沒想到竟也是衛氏安插在京營的人。”
“衛憫,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韓蒔芳攥緊手中信,手背因極度憤怒而冒起青筋。
青州局勢的逆轉,猶如一只看不見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攪弄著大淵朝局。
隨著裴氏管事陷入通敵案,滿朝文武都嗅到,自大朝會之后,大淵朝堂將迎來又一次震蕩,這種預感在數日之后得到印證。
一直稱病在府中休養的首輔衛憫,身著先帝御賜的朱色蟒袍,以強勢姿態再一次出現在了早朝上。
衛憫回朝后,先做了兩件事,第一,嚴查甘州布政使通敵叛國一案。
第二,以禍亂朝綱的罪名,杖殺了一批官員,皆是韓氏門生。
“證據確鑿,韓次輔應當不會有意見罷”
衛憫淡淡問。
韓蒔芳面部肌肉抽動了下,微微一笑。
“他們罪有應得,仆還要感謝首輔,為大淵朝堂清理了這些蠹蟲。”
衛憫皮笑肉不笑“韓次輔能如此識大體,再好不過。”
天盛帝則在御座上笑道“首輔與韓卿皆為大淵肱骨,缺一不可,以后定要勠力同心,幫朕守好這江山才是。”
又問躬立在一旁的曹德海“顧閣老風寒還未愈么”
曹德海忙答“已經遵陛下吩咐,遣太醫去瞧了。”
天盛帝點頭“讓太醫盡心醫治,需要什藥材,盡管從朕的私庫里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