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便感嘆“這孟堯在咱們魏府寄居時,我也是接觸過的,是個品性不錯的好孩子,你說這好好的人,怎么就鬼迷心竅,這般想不通,要去做亂臣賊子呢,那圣賢書莫非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可見這知人知面不知心,到底是咱們看走了眼誒,雪青,你去哪里”
“我有些困了,想早些回房休息。”
魏驚春背對著魏懷留下一句,便抬步往外走了。
“誒好。”
魏懷捻了把須,聽到外面有雷聲,忙吩咐仆從“跟上去,別讓雪青淋了雨。”
“父親,您素來是雷霆手段,眼里容不得沙子,如今既已回歸鳳閣,整飭六部,為何不直接罷黜了那小孽障的職位,還任他猖狂。”
回府路上,衛嵩小心翼翼將茶水遞上,到底沒忍住開口。
“韓蒔芳好歹識趣知趣,主動過來與您求和,那小孽障的態度您也看到了,擺明了就是與咱們衛氏勢不兩立,留著這樣的白眼狼,有何好處。”
雨點敲打著車壁。
衛憫沉面而坐,并未接那盞茶,聽著外面雨聲,簡練道“他如今是顧氏子弟,本輔必須得給顧青樾這個面子。”
顧青樾。
這三個字無論何時提起,都仿佛一座越不過的大山。
衛嵩一時分辨不出這位在家在朝都一言九鼎的老父是真如此想,還是心中尚顧念著舊情,便哼道“可顧凌洲只是一個次輔而已,顧氏的勢力早已退居江左,論起在朝中影響力,顧氏遠不及衛氏,父親何必如此在意一個顧凌洲的態度”
“江左”
衛憫用看蠢貨的目光看這個兒子一眼。
“你知道江左是什么地方么。”
“江左乃大淵東南門戶,大淵最富饒之地,說是掌握著大淵半條經濟命脈亦不為過。顧氏退居江左,表面上不參與朝事,可實際上卻控制著整個江南駐軍和江南之地財富,說是富可敵國亦不為過。國庫空虛,顧氏能無償供應得起江左十數萬大軍的日常開銷和口糧,甚至還有余力支援滇南,你可以么東南外寇水匪囂張程度不輸北境,可這么多年以來,你何曾聽過東南有緊急戰報傳來這一切,都是顧氏之功。”
“你以為,他顧凌洲能在朝中做一個清正之臣的底氣與資本從何而來連皇帝和韓蒔芳都能明白,顧氏必須拉攏,不可得罪,否則大淵必失東南。若不然,本輔當初也不會苦心經營,將江南織造握在手里。”
“衛氏不養蠢貨。這樣的蠢話,本輔希望,今日是最后一次聽到。”
這話已經可稱警告。
衛嵩不由冷汗涔涔,恭聲應是。
到底還是不甘心問了句“若這小畜生仗著有顧凌洲撐腰,故意與您過不去,
您也坐視不理么如此下去,咱們衛氏顏面何存”
衛憫眸光泰然而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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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要看顧凌洲能庇護他到何時了。”
“顧凌洲畢生信條便是一個忠字,越過這個字,不必本輔出手,顧氏自會清理門戶。”
“父親說得是。”
衛嵩暗暗握拳“屆時,便該咱們衛氏清理門戶了。”
衛憫沒有置評。
只在越發激烈的雨聲中道“一個家族想要長盛不衰,需要后繼有人才行。云縉云昊都正是上進的年紀,你須謹記長輩身份,若再連帶著他們一起犯蠢,本輔絕不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