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一直抱有什么樣的期待”
奔走的腳步聲在房間里響起,匆忙的,迫切的,用盡全力的。
但無濟于事,因為沉重的橡木門被推開,映入眼底的猩紅的血跡讓太宰覺得,這個世界是那么的荒誕無稽。
他無法解釋自己此刻的情感,橫飛的子彈與飛舞的刀鋒,戰斗在他到來之前就已經進展都白熱化的程度,讓異能特務科全體頭疼不已近百的iic成員已經倒下大半。
在半個小時前,織田作和柊真白剛剛確認了幾個孩子的安全,而后織田作就收到了來自安德烈紀德的信件,信件里只有一個地址和一張照片,地址是位于郊外樺樹林邊的廢棄小洋樓,照片是失蹤已久的安吾受傷的照片。
從照片看,安吾傷得很重,像是受到了很大的折磨,隨后織田作和柊真白迅速趕往小洋房,雖然軍人出身的iic的成員戰力都不低,但他們面對的是兩個暴走的橫濱市民,尤其是織田作,他本就因為孩子們的事情懷有憎恨,一張安吾的照片直接將剩余的理智點燃。
就如他曾經和咖喱店長說過的那樣,無論是太宰還是安吾,他們都是他認可的朋友不管安吾怎么想,他是這樣認為的,所以他們又何嘗不是他互相關愛的親眷呢
有什么比想要奪走他的家人和朋友的行為更值得憎恨呢
所以他殺進了小洋房,路上遇到了許多iic的成員,其中不乏異能者,但一起來的柊真白擋住了這些阻攔者這不是他們第一次配合,早在織田作還在郵局工作的時候,柊真白偶爾打零工會配合著他將一些貨物送到某些不能說的地方,那些地方通常是重火力覆蓋,所以,他們兩很快就突破了iic的防線,進到最后的指揮室。
但一切都遲了。
等到太宰趕到之時,偌大的指揮室變成了混亂的斗爭現場,只有直面大門的對面,那里是一張木椅,木椅上歪靠著一個閉著眼睛的安吾,已經流到干枯的血液從椅子的邊角滴到地上,然后在大片的血泊里濺起一個小小的水花。
一切的聲音都仿佛變得非常遙遠,太宰踉蹌的走進去,腦海里只剩下半個小時之前,在港口黑手黨辦公室里,森鷗外說的話。
一杯紅酒還沒有喝盡。
教導著他成長的老師靠在舒適的椅子上,笑著問他“你能解釋一下嗎”
太宰剛想開口,但他的聲音還沒從嗓子里擠出來,森鷗外就笑了按照外界的評價,太宰是個多智近妖的人,那么能在最初得到太宰的認可,并教養太宰長大的森鷗外又怎么可能是個愚蠢的人呢
一個愚蠢的人又怎么可能一直領導港口黑手黨呢
所以啊,在問出這些問題的時候,他早已經在自己的心里寫下了答案,就像他面對日漸長成的太宰那樣。
“其實在一開始制定計劃的時候,我并沒有想讓坂口君去歐洲出差,畢竟他可是第一個自愿給我加班的員工,他制
作的報告簡直到了賞心悅目的地步這樣的人才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折損的,但某一天我看著報告忽然發現,坂口君居然是個臥底,而臥底居然是太宰君的好友,該怎么辦才好,真的是很讓人頭疼的問題呢。”
森鷗外說到這里的時候,停頓了一下,他越過兩人空曠的距離,似乎想要看清太宰閃過腦海的念頭一般,但藏在陰影下的鳶眸沒有一點光亮,它就像深淵之下的黑泥,浮現的是人們無法讀懂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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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沒有這些,森先生也會想辦法的吧。”
從太宰口中說出的話沒有得意,也沒有猙獰,而是一種說不清的滯澀,就好像在面對一件早已經知道會發生,卻無論如何都不愿意接受的事情一樣。
森鷗外又笑了起來“太宰君真的交到了很好的朋友,還是學生的柊君鋒芒畢露,織田君也很有趣,就連坂口君也在出差后交上了完美的報告,只是作為臥底懲罰總是無法避免的,所以我給了他兩個選擇。”
太宰的身體晃動了一下,下意識邁開的腳步越過光與影的間隔,卻越不過他們作為師生一起走過的時光,某些已經龜裂的不成樣子的期待徹底破碎開來。
他想說點什么,但又覺得已經沒有必要了。
他看穿了他的老師,他的老師也看穿了他。
就像森鷗外會等在這里,等他來篡位一樣,他說出口的話,早已準備多時。
“說起來,我一直覺得很奇怪,”森鷗外仍然微笑著,“明明坂口君和織田君一樣是太宰君你的朋友,但太宰君好像總是格外的關注織田君,連孩子出事都第一時間察覺了,而坂口君卻沒有這樣的待遇呢,明明同樣作為朋友,太宰君卻好像并不怎么關心坂口君的想法啊”
安吾的想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