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平時一直很好相處,如今突然發起脾氣來,家里的傭人都有些忌憚。
面對陳叔的擔心,黎雅博只是輕笑,語氣中甚至帶著縱容。
“嗯,先由她吧,”男人說,“我會處理的。”
因為太太的發怒,家里暫時安靜了一段時間。
最近太太的情緒很不穩定,就連雅學少爺的態度也小心了起來,每天按時上下課,不用太太再催促功課。
方嚀看家里的傭人不順心,總覺得他們還在背地里嚼她舌根,談論她那個窮酸不要臉的親生父親。
家里不想待,太太們的茶話會她暫時也不想去,在奢侈品店一口氣刷了一百多萬的賬單后,她終于在奢侈品店員們的殷勤中稍稍找回了一絲安慰。
但消費過后,便是巨大的精神空虛。
為了緩解這種空虛,方嚀去了櫨大。
除了上課,她還想找溫老師談談心,可一轉念想自己已經不再是溫老師眼中那個勤工儉學的好孩子,只能放棄了這個念頭。
一節大課有九十分鐘,讓司機在樓下干等著沒什么意義,況且方嚀這天上午有兩節大課,方嚀讓司機自己安排。
司機可以趁她上課的時候開車出去休息,但按理來說在她下課前十幾分鐘就應該回到樓下等待。
然而沒有。
司機是黎氏的老員工了,想來不會犯這種錯。方嚀打過去電話,司機在電話那頭連連道歉,說公司臨時有事,雅博少爺叫他過去,實在走不開。
司機說馬上安排人來接她。
方嚀拒絕了。
“不用,我自己回去吧。”
她也反思了自己,最近的情緒確實有些過激,于是沒有計較司機的失誤。
已經好幾年沒坐過公共交通工具,方嚀準備直接叫一輛出租車。
等車的地方有不少下課的大學生,方嚀的臉很年輕,和這些大學生無異,然而身上昂貴的穿著,以及手里拎著的包都清楚地將她和學生們劃分開來。
幾個女生站在她不遠處,悄悄談論著她的打扮,譬如腳上的鞋是來自哪個品牌,身上的風衣是誰家的秋冬新款,眼里有羨慕有驚嘆。
“嚀嚀。”
直到一個熟悉又可怕的聲音響起。
她抬起頭,那個男人居然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他還是那副窮酸樣,當著車站里這么多學生的面走近她,說爸爸來看你了。
即使潦倒,但眉眼仍和方嚀有些相似。
方嚀能長得這么秀氣漂亮,確實要多虧父母的基因。
剛剛還被眾人用艷羨目光打量的方嚀,一瞬間又仿佛墜入了泥潭。
這樣一個光鮮亮麗的漂亮女人,父親居然是這樣的窮酸。
方嚀甚至能想象到學生們會怎么猜想。
被戳穿后的羞愧和憤怒驅使,她幾乎是一下子就崩潰了,如同避鬼邪般從眾人的目光中狼狽跑開。
方成國在后面跟著她,依舊不斷地叫她的名字。
實在逃不開,方嚀干脆轉過身,惡狠狠地瞪著父親,朝他大喊。
“你別跟著我我已經和你斷絕關系了你還來找我干什么”
方成國站在她面前,笑了,仿佛在笑她的天真。
“你真以為血緣關系那么好斷啊簽一個名字你就不是我女兒了”
方嚀的語氣逐漸有些崩潰“你是怎么找到我的你到底是什么找到我的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是我女兒,我要找到你還不簡單嗎”方成國滿不在乎地攤開手,“你老子我最近手頭緊,沒錢花了,找你來要點生活費,你給錢,我就走。”
方嚀咒罵道“你要不要臉三年前已經給了你那么多錢,你當時也答應了跟我斷絕關系,現在還來問我要錢”
方成國突然也惡狠道“斷絕個屁關系我告訴你,你身上流著老子的血,你就是死了埋土里了,你也是我方成國的女兒知不知道”
接著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方嚀,淬了一口道“自己穿好的吃好的,天天坐豪車,就不管你老子了,跟你媽一樣的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