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羈脫下手套,皺著眉去看青年“哪里痛別動,我叫醫生過來。”
這一下著實摔的有點猛。
林硯整個人都被埋在了松軟的雪堆里,他跌下來的時候用手臂做了緩沖,實際上受到的沖擊力不大,但代價是作為緩沖的手臂犯痛。
男人的聲音隔了一層雪傳進青年的耳膜,林硯說“別叫醫生
,我沒事。”
他抬手將護目鏡推了上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圖坐起來。
“這么高,很容易骨折或者內臟受傷,”陸羈自己是越說越心驚,他眉頭越皺越緊,“等會去醫院”
青年亮晶晶的眼睛撞進了他的眼底。
林硯從山峰上滾下來,雪花落在他柔軟的頭發和眼睫上,濕漉漉地凝成水珠,泛紅的鼻頭和眼眶讓他看起來可憐又動人,但他卻顯得很高興。
這種在生死之間才有的存活感,讓他雀躍。
陸羈聽到自己擠出了一句疑問“這樣摔一下你就高興了”
林硯不知為何有點忍不住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眼睛,拂去睫毛上沉甸甸的水珠,忽略了手肘的疼痛“是挺高興的。”
陸羈的聲音很涼“哪怕等會上救護車也高興”
“不用上救護車,”林硯試圖坐起來,但沒個借力,腳上的滑雪板讓他沒辦法站起身,他干脆又躺了下去,被融化的雪順著他的領口流了進去,很冰,他語調很軟,就跟撒嬌似的,“沒有傷,我有數,有雪接著,陸哥你太夸張了。”
雪堆成了最好的阻力,看起來危險,但實際上遠遠不及普通的摔倒嚴重。
陸羈不知道怎么會變成這樣,他本來讓姜木把林硯叫出來,是想帶他玩一會兒,如果能教教他就更好了,但看著青年這幅樣子,他嘆了口氣,竟然有點體會那種家里小孩不聽話的父母感。
可能是因為林硯因為過于精致看起來太易碎了,所以陸羈總會對他多些關心。
男人試著想了一下,假如是姜木從同樣的角度摔下來,他只會覺得對方皮糙肉厚,一個大男人,又是雪山,還穿著這么厚的防護服,總不會摔傷他,甚至還能踢他一腳,問上一句“死了沒”
陸羈解開身上的滑雪器具,他沒有直接把林硯拉起來,而是自己半跪下來,從背后推了下他的肩膀,讓他坐起來“真沒事”
姜木、趙揚博和社團的其他人都留意到了這邊,姜木小心翼翼地從安全通道上溜了下來,站在林硯面前“小學弟,沒事吧”
或許是關心他的人太多,林硯收斂了笑意,他站了起來,他肩頭、頭發上的雪花太多,眼神帶著點茫然,那張漂亮的像人偶的臉讓旁人對他生不起來氣。
對陸羈一個人他還理直氣壯,這會兒看人多了,七嘴八舌地詢問他感覺怎么樣,青年心虛般地移開視線,小聲地說“沒事。”
趁著青年顧左右而言他的時候,陸羈伸手拍了拍他的頭發,拂去晶瑩的雪花。
林硯坐在越野車里,順著公路往回開。
那山峰實在高,陸羈堅持讓他去醫院看一看,林硯當然不愿意去,在他的堅持下,陸羈也只能放棄,交代了一聲“不舒服立即跟他說”。
起初還犯痛的手肘很快就不痛了,厚重的滑雪服承擔了一切。
伴隨著“叮咚”一聲,一條新訊息彈了出來,來訊人是林老爺
子。
林硯給他的備注是“林爺爺”。
青年點了進去,對方發來了一張照片,什么話也沒說。
照片里是林宅的回廊,錦鯉們一個個膀大腰圓,張著魚嘴在嗷嗷待哺。
林硯回復胖頭魚。
林老爺子哈哈大笑的黃豆表情包jg
林硯切出了對話框。
前幾天林老爺子又將他叫了過去,也不做什么,就是聊聊天,陪老爺子吃頓飯,不談公司業績,也不提林家的繼承問題,就讓他說說平時是怎么寫歌的。
最后還讓他用那把奶奶留下來的琴彈了一支江南小曲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