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時低著頭輕聲應是。
實則他心里是憤憤不平,覺得四爺這話就是在糊弄他,畢竟他每日糊弄身邊的小太監時也是這樣說的,若那些小太監表現好,到了年底就賞他們銀子,可到底怎么才是表現好了他并沒有說。
父子兩人沉默相對,是各懷心思。
弘時想了想,開口道“阿瑪,昨日弘晟堂兄與我說過些日子想在家中設宴,要給我下帖子的,我能去嗎”
四爺一向深居簡出,這等宴會從不參加,除去與十爺來往甚密,就連與他一母同胞的老十四私下都沒什么交情。
四爺知道孩子大了,不能時時刻刻將弘時綁在褲腰帶上的,并未答應,也未否決,只看向他道“你想去嗎”
他想,但凡弘時有半點悔悟之心,都不會再與弘晟來往的。
弘時點點頭,道“阿瑪,我想去。”
“我聽說弘晟堂兄恭順友愛,學識了得,所以想跟著他好好學一些。”
頓了頓,他大著膽子道“況且如今我也大了,總該與堂兄弟之間有些來往的,整日憋在王府里,活像個大姑娘。”
四爺怒極反笑,面容愈發和煦“誰與你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像大姑娘了”
弘時見他笑了,膽子愈發大了“弘晟堂兄。”
這一刻,四爺只覺得對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兒子無比失望。
對四爺來說,就算弘歷與弘晝接二連出生,但對他來說,弘時卻是不一樣的,弘時是側福晉所出,又比兩個小兒年長許多,他一直覺得這世子之位遲早都是弘時的。
可如今,他卻改變主意了,決心多留心弘歷與弘晝些。
他點點頭“好。”
說著,他更是道“你難得出門走動,也難得去誠親王府一趟,想必這次弘晟設宴是為了慶祝他被立為世子,你空著手去不合適,這樣吧,我叫蘇培盛替你準備一份禮物,免得失禮。”
弘時臉上笑容更甚“多謝阿瑪。”
只是等著蘇培盛將禮物送到弘時院子里去的時候,弘時不免有些失望,是一套成色極普通的硯臺,甚至連他如今用的硯臺都及不上。
弘時一向是個喜怒哀樂皆會表現在臉上的人,因得了這樣一方普通的硯臺,等著他前去李側福晉請安時,李側福晉一眼就瞧出了端倪,拉著他的手是問東問西“額娘看你臉色不大好,可是昨日進宮不順利”
弘時搖搖頭,壓根沒有心情說話。
李側福晉懸著的一顆心才放了下來“那就好,那你昨日可有得皇上青睞皇上與你說話了嗎”
“你是咱們王府中最大的一個,身份比那兩個小崽子尊貴許多,但凡能得皇上夸贊幾句,這世子之位就是你的。”
“如今一來,額娘和你姐姐也就有救了”
弘時低聲將昨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都道了出來。
李側福晉一貫是望子成龍,她自己生的兒子是怎么瞧怎么覺得好,如今一聽這話半晌才回過神來,強撐著笑道“不要緊,不要緊的,來日方長,你阿瑪這樣說定有他的打算。”
“個兒子中,你阿瑪最喜歡的就是你,我還記得你小時候他還馱著你去看過花燈了,這等待遇,那兩個小崽子可不會有”
這話,弘時從小到大不知翻來覆去聽過多少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