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李側福晉不愿承認自己已失了四爺之心,這等陳芝麻爛谷子的事兒是說了一遍又一遍,弘時心里本就窩著火,一聽這話當即火氣蹭的一下就上來了“如今您還說這些有什么意思您口口聲聲說阿瑪最喜歡我,阿瑪哪里喜歡我了阿瑪但凡有丁點喜歡我,昨日就不會那樣說話了。”
說著,他的眼眶就紅了,卻還是強撐著不叫眼淚掉下來“您不知道,昨日我走在路上,那些堂兄弟們都在笑話我,對我指指點點的。”
“我難得要去誠親王府做客一次,可您知道阿瑪為我準備了什么禮物嗎一方硯臺”
“伯學識了得,誠親王府什么都不缺,更不會缺了硯臺。”
“那樣成色的硯臺,伯或弘晟堂兄只怕連賞人都覺得拿不出手,您要我怎么好意思將這樣的硯臺送人”
李側福晉曾沒過兩個兒子,一向將弘時看成心尖尖命根子,見弘時眼眶紅了,不自覺也跟著紅了眼眶,忙道“別傷心,還有額娘在了,你阿瑪甚少與你的叔伯來往,想必也不知道交際該送些什么東西,你別生你阿瑪的氣,額娘有銀子,額娘給你置辦好東西”
話雖如此,可是如今她的私房銀子已差不多都補貼了懷恪郡主。
她又不比福晉出身尊貴,不比年側福晉身家豐厚,就連阿瑪那知府之位也是后來旁人為了討好四爺將阿瑪提上來的,如今家中兄弟多,處處都需要她貼補,她哪里還有什么銀子
但對李側福晉來說,沒銀子不要緊,為了兒子的前程,為了兒子的世子之位,她還有許多首飾可以當。
等著弘時當了世子,自己還怕沒有金銀首飾嗎
很快四爺就知道李側福晉當了整整一箱子首飾,有的是當初進王府時自己送給她的,有的是李側福晉的陪嫁樣樣皆是李側福晉的心頭好,如今卻是急用錢,賠本許多當了出去。
四爺聽說這事兒時一點都不意外,甚至說還是意料之中,更加知道李側福晉與弘時對這世子之位是勢在必得。
可他們越是如此,四爺就越不會將弘時立為世子。
但四爺也清楚的知道,隨著老和老五都立了世子,雍親王府頂多再挨上五年,這世子是非立不可,他不敢保證福晉或年側福晉一定能生下兒子,便將眼神落在了弘歷與弘晝面上。
這一日,四爺前去如意室時,鈕祜祿格格仍在給弘歷啟蒙。
母子兩人坐在炕上,鈕祜祿格格讀一句,弘晝跟著讀一句“一去二里,煙村四五家,亭臺六七座,八九十枝花,額娘,這話是什么意思”
鈕祜祿格格認真解釋道“這話的意思是我到了外面游玩,不知不覺已離開家兩里地,薄霧籠罩著四五戶人家,來,弘歷,你試著看說說后面兩句是什么意思”
弘歷認真想了想“是不是路邊有六七座亭臺,還開了八九十枝花”
鈕祜祿格格面上露出笑來“沒錯,就是這個意思”
母子二人一個問一個答,兩人都專心致志,等著鈕祜祿格格身邊的金嬤嬤提醒,母子兩人這才回過神來前去給四爺請安。
看到進退有度的弘歷,四爺是微微頷首。
他還記得當日弘歷從紫禁城回來的當天晚上,都還在跟著鈕祜祿格格念書,說滴水穿石,做學問不可有一日松懈,一直學到了深夜才睡下。
四爺縱明面上沒說什么,可心里對弘歷是愈發滿意,便與鈕祜祿格格明年開春要去誠親王府念書一事來“哥平素交好皆是飽學之士,他既要替子侄開設學堂,所請的先生定是不凡。”
“如今雖說你已在替弘歷啟蒙,卻也是教他皮毛而已,他雖年紀尚小,但讀書這等事是宜早不宜遲,明年他去誠親王府念書,想必能收獲不少。”
他知道老沒安好心,但也知道在誠親王府內,老不僅不敢謀害兩個孩子,甚至不希望兩個孩子出半點事。
但凡弘歷或弘晝出事,老就逃不了干系。
鈕祜祿格格雖替弘歷開心,可不免又有些擔心“妾身聽說誠親王府有些亂,擔心四阿哥會學壞。”
她這話可不是空穴來風,誠親王府是名聲在外,誠親王福晉更是在一眾女眷中頗有威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