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她更快一步的是剛剛下班走出醫院的祝青螢。
“三哥”
白大褂脫掉,她披了一件外套,口罩仍然戴著,紀珍棠頓住步子,看到女人眼里微微的詫異“你怎么在醫院”
最后兩個被咬重的字,說明他出現在“醫院”這件事多么不可思議。
鐘逾白偏頭望過來,有禮地頷首,應道“來處理些事。”
接著,問她“工作到現在”
祝青螢點頭“剛交班。”
鐘逾白又問“自己回去”
她遲鈍了一下,臉上似乎流露一點靦腆之色,小聲的“他來接我。”
鐘逾白不意外,了然一笑,緩緩點頭“去吧。”
等人離開,紀珍棠才跨一步往前,好奇地探過腦袋“祝醫生是你的妹妹嗎”
鐘逾白往后看過來,捕捉到她眼里的好奇,答道“弟媳。”
簡單而保留的兩個字,沒有多介紹。
紀珍棠的“好巧”兩個字也被卡在喉嚨里,她收起訝異,也沒多問,抿著唇笑一下,說“我剛才到處轉,沒看到你,還以為你已經離開了。”
鐘逾白看著她,說“說好陪著你,怎么會食言。”
紀珍棠說“你很忙的話就先走吧,我沒太大問題了,就是你說的那個什么中毒,醫生說是因為我哭得太著急了,不要緊的。接下來還要等一份報告,我姑姑在這里就好。”
鐘逾白想著,沒有說什么,也沒有動,只是斂眸繼續平靜地看著她。
紀珍棠好奇問“你還有話要說”
他略一沉吟,用一種和小朋友說話的姿態,悄聲地詢問“剛剛沒經允許就抱了你,生不生氣”
說這話時,他稍稍折身,沒有看向她,視線只是恰好地落在她頸側,看見那里浮起一層不自然的緋色。
紀珍棠回想起剛才亂了陣腳的慌亂時刻,耳尖微熱,小聲的“我要是說生氣呢。”
男人溫和道“真誠地給你賠禮道歉,希望你不要介意。”
她笑了“那要是不氣呢。”
他也淺淺地笑“也給你道個歉。”
“開玩笑,我不生氣啦,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嘛,”紀珍棠雙手合十,分外感激,“謝謝老板”
鐘逾白望著她輕輕地笑,有那么一會兒,神色與姿態稍顯慵懶,也不乏翩翩風度,末了他評價一句“年紀不大,煩惱挺多。”
不像疑問,像陳述句,帶點揶揄的意思。
紀珍棠悶悶地撓一撓臉頰,不知道接什么話。
他沒執意追問“和姑姑說一聲,我先告辭,改天再來拜訪,有需要聯系我。”
紀珍棠飛快點頭“嗯嗯嗯”
最后,鐘逾白給了她真摯的祝福。聲音低沉而磁性,在寂寂的黑夜里,倒給人一點溫柔的暖意“祝你快樂,日日開心。”
她發自內心地有點感動,但沒有溢于言表,仍然只是溫溫地笑著,說“謝謝,希望你也每天都能快樂。”
紀珍棠跟他揮了揮手,里面紀心荷在喚,她匆匆趕去。
鐘逾白沒急著離開,他在廊下站了會兒,又接到丁迦陵的來電。
按下接聽。
同時,視線從女孩子的身上挪開,看向停車場中央、亮起前燈的那一輛蟄伏在黑暗里的車。車里有人,但坐進去好一會兒沒開動。
一輛牌號很順的大g。
丁迦陵問“鐘總,董事會都到了,你人呢。”
鐘逾白淡淡說“我在瑞西醫院。”
隔著薄薄霧氣,鐘珩覷向急診大樓門口的那道修長身影,緊急從兜里摸出他的眼鏡,倉惶地架上,推到頂,為確認無誤,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