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習習,靠近甲板的西餐廳,侍者在一側醒酒,紀珍棠坐在室內的暖風里,身上披著他的西服,她補好了口紅,但只是輕輕描了兩圈,沒有涂得太深,而后謹慎地盯著對面的男人。
“給你吻可以,心不行。”
剛才在舞廳,這句不太適合做答案的答案講出,稍稍把局面拉到平衡的狀態,她的元氣才能夠復蘇一點。
一個吻就知道是不是對手。
自以為角力難分勝負的局面里,同他不相上下,一上擂臺,她那點三腳貓工夫一下被擒住了,重重地跌到人家的捕網里。他那些收斂,克制,都是為了逗小貓呢。
但她說到心不行的時候,鐘逾白也不意外,只是好整以暇一笑,將她放開。他本想說什么,而欲言又止,說“去吃飯吧。”
于是來到了這里。
紀珍棠想著,應該和他學一學這種收放自如的本領,惜字如金的人看起來更善于駕馭一場談話。
她手里握著水杯,喝一口淡得像沒有味道的檸檬茶,一邊又望著醒酒器里的紅酒。
鐘逾白的襯衣袖口卷起兩道,熨帖整潔地落在他的手腕上。他不喜歡在腕骨上戴東西,手表,首飾,幾乎沒有出現過。只是干干凈凈地顯出棱角分明的骨節,瘦、白,且有力量,他手握醒酒器,給她倒了一杯紅酒。
“詩酒趁年華。”
鐘逾白讓她試一試酒精。
乏味的檸檬茶被他端到一旁。
最后一道夕陽落在她的杯口。
紀珍棠喜歡這句詩,本想接一句,相愛也要趁年華。
但要惜字如金,學習他的寡言,提相愛為時過早,顯得她多急切。于是悶住了心里話,她端著酒杯,碰碰他的,俏皮地笑“cheers”
碰完杯,鐘逾白取出一個小巧的首飾盒。
盒子里面裝一顆克什米爾藍寶石戒指,精美的絲絨感矢車菊,采自已經絕礦的kashir地區,絕種的好東西,一粒難尋,他托人從法國包機空運過來,輾轉多日獻到她的眼前。
他說“原本想叫你親自挑,又怕少份驚喜感。所以我做主定了這一顆,戴上看看。”
紀珍棠出神地望著這顆仿佛在統治著日光的藍寶石,暖黃色的光線被它折得七零八落。
“我只在書上見過,你讓我感到可怕。”她只敢用指尖輕輕碰一碰,沒有要戴上的意思。
他不置可否,握住她的手,替她戴好。
“哎呀好重,我被壓趴下了。”
紀珍棠裝模作樣,真在桌上趴下,好像不堪重負,演得很像一回事。
鐘逾白笑了下,叫她過來,語氣平靜地說道“我看看多重。”
紀珍棠到他這頭,但少凳子,他自然計算好每一步,沒給她搬桌椅的打算,拍了拍自己的腿,她落座一瞬,被他摟緊腰。
鼻尖相擦,她心一顫,別開眼去,躲他直直的凝視。
他
抱得沒那么重,但她拘束難安,像是被擒住了手腳,動彈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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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抿抿唇,隔輕薄的布料,肌肉相擦,觸碰隱晦,紀珍棠小聲說,“姑姑給我做的。”
鐘逾白的手環住她的腰身,碰的位置恰好是裙子側邊拉鏈的頂端,淺紅色的拉鏈頭蹭在他中指指骨上。
小小的物件,一晃一晃,擦得他骨節發癢。
他用中指的指腹沿著拉鏈的齒輪,極輕極緩地滑動,像在悄悄探路。
目光也沉墜著,看她酒液殘存的嘴角。
紀珍棠背部肌肉緊繃,胯骨扭閃,仿佛正在忍受一條小蟲的攀爬。
她摟住男人的脖子,身子卻在無意識地后仰,像在逃避這一種溫水煮青蛙式的進攻。
鐘逾白收回動作,用手掌托住她的脊背,是怕她真往后跌去。
被他這樣用力一抱,紀珍棠不受控地臥進他懷里,嘴唇一下撞在男人的喉結上,淺淺一碰,盡管她一秒撤開,還是留了點虛虛的粉色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