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身后,掛著半面墻的綠色百葉窗,墻角的櫥窗里,擺一尊慈眉善目的觀音像、比鐘家那只要小巧一些,菩薩的慈面在一盆觀音竹后面若隱若現,她抬頭看,頂上是一扇復古實木吊扇燈,正在用一種極緩的速度輕晃著。
整個房間的色調,墻面的青漆,襯蕨類植物的濃稠綠,搭著書櫥、書桌,沉積的橡木色。古樸而厚重。
紀珍棠想起以前在星洲陳府的一些設施,忽然閃現的熟悉感,讓她恍惚了一下。
鐘逾白靜坐辦公椅中,看著她因為仰頭而顯得修長的天鵝頸。
年輕很好,滿滿膠原蛋白的肌膚,顯現不出一絲紋路,干凈白皙,以至浮出一點點羞赧的粉氣都極為鮮明。
紀珍棠用眼神研究了一會兒那只扇不出風的風扇,隨后收了視線,到觀音前,拜了一拜。
“親愛的菩薩,今天也要保佑我發財”
在她急迫地貢獻著虔誠時,鐘逾白打開書桌抽屜,取出一個信封。
是趙斯齊的道歉信。
他遞給紀珍棠。
她瞧一眼,心下訝然。
鐘逾白說“寫了不少,打開看看。”
紀珍棠拿著信,看著趙斯齊的名字,又看向鐘逾白。
他風波不動,用平靜的眼神示意她可以現在讀信。
誰叫那個狂妄的人寫這種東西呢猜都不用猜。
她看出來了,鐘逾白是真的希望這事能夠有始有終,除了趙斯齊被懲罰,她這個受害者必然也得得到她應有的尊重。
不知道他背地里是怎么來的,有沒有拿槍頂著趙的后背脅迫,總之,能夠耍手段讓人寫出這份東西,鐘逾白千方百計是為讓她得到一聲道歉。
紀珍棠沒看,信被她連帶信封一起撕了,丟進垃圾桶。
拍拍手,宛如無事發生,她跨過鐘逾白的長腿,到他坐的凳子前,站在他雙腿中央。
“我以前去過鐘珩養小白兔的地方,在他實驗室的后面有一個慰靈碑,他們殺死所有的實驗動物都會在那里燒毀,然后替他們集體禱告。”
她指著觀音像,笑問“是不是和你干壞事的心理很像”
鐘逾白挑起眼,看著她背光的模樣。
書房唯一一盞吊燈,被她擋在腦后,落在他臉上的陰影,是被燈光繪下的,她的半身。
很巧妙,玲瓏浮凸的輪廓,遮住了他的半張臉。
“既然人已經處理掉,”紀珍棠說著,配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就不要把殺戮的血帶到安逸的家里了,不符合你的作風呀,鐘先生。”
因為殺戮而濺出的血,自然指的就是那封信。
鐘逾白微斂下眸,看著她跪在座椅中央的一邊膝蓋。
她用這樣輕盈的姿勢,像是將他囚禁在了可掌控的范圍里。
紀珍棠微微俯身,手撐在辦公椅的扶手上。
“說好了今天不講打打殺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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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手,握在她纖細的腰側,應道“今天不講殺戮,講鐘珩。”
紀珍棠一滯,感覺落了下風。不難判斷,他這話遠不如他笑意溫和,是帶著脾氣的。
為她提了鐘珩。
帶是興味的一聲提點,告訴她,讓他不悅,她得逞了。
百葉窗的縫隙里,隱隱瞧見,窗外起了朦朦的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