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珍棠心里五味雜陳,她不知道從哪里開始回憶,也怕觸他傷心事,兜兜轉轉,最終只說了句不免落俗的問候“你這些年過得還好吧”
鐘逾白漫漫地思索片刻,回答的是“過得去。”
他說話時,手掌細膩地撫她耳梢,低眸打量著她眼里的情緒。
分明被揭開傷痛的是他,他又要保護好她的傷痕,怕她多心多慮。
紀珍棠正又要開口,車子開到譽云樓。
“到了。”丁迦陵說。
紀珍棠話一止,跟著他下車。
沈束的茶座經營到夜里九點,快到打烊時間,花廳內的評彈演出曲終人散,剩一地瓜子碎屑,有人在清掃。
鐘逾白領著紀珍棠邁進垂花門,聽見一些散場時插科打諢的聲音。越過這些痕跡,樓里就很清凈了。
沈束迎過來,很客氣地喊他一聲鐘總。
鐘逾白輕輕頷首,他說“找個地方歇一下,她剛剛表演完,有點累了。”
很快坐到暖烘烘的包間里喝茶,手里握著個折子菜單,紀珍棠看那些茶葉名看得打呵欠,幾秒就把菜單丟了“哎呀,我想喝酒。”
鐘逾白往后倚,手臂攤在沙發靠背,雙眸側下,瞧著她輕笑“這么愛喝酒”
她說“我不喜歡喝茶嘛。”
最后沈束讓人給送來兩瓶冰箱里剛拿出來的梅見,她眼睛就亮了,再高檔的茶不愛,有點甜味的酒就是她的心頭好。
鐘逾白把瓶開了,幫她斟一點,他忽然想起什么,用指腹磨了一圈瓶口。
等送酒的侍應生撤了,他才開口問她,那天是不是不舒服了
當時急著要一個走還是留的答案,忘了跟她交流感受。
紀珍棠說沒有啦,昂首看著他笑,眼底狡黠“我要是難過我會嚷嚷,殺人啦,救命啊怎么會任你宰割。”
他嘴角輕牽,幾分釋然,說沒有就好。
酒水繼續往杯子里流。
“我要是哪里做的不好,讓你不舒服了,直接一點告訴我。”
鐘逾白自以為沒有那么粗枝大葉,但他說到底還是個男人,面對她的玻璃心,總擔心考慮不周,沒辦法面面俱到。
就如明明剃干凈的胡渣,也會把太過柔軟的嫩肉刺痛。
他說過,除了她,沒有什么讓他束手無策的事情。
這話真不假。
紀珍棠看著他干凈纖長的指骨,微微出神。
直到一杯酒倒滿。
“你們老狐貍就是玩的花,不過還挺新鮮的。這么一說,我要買點別的小道具。”她說著,往后一仰,倒在他臂彎里。
在這種事情上,她從不會表現得抗拒和忸怩。
屋里有點熱,鐘逾白把西裝脫了,身上穿件熨帖的白襯衫,搭深灰色的一件馬甲,把他腰腹的線條收緊得極為漂亮。
她想起第一次在鐘家見他
嚴格來說,不叫第一次見,是重逢了,他穿的就是這一身,打這個顏色的領帶,不過今天領帶上多了點她的標記。
她躺在他懷里時,也能感覺到那種結實的依靠。
余光裝著她的小魚。
紀珍棠搜了一些不可說詞條,她聽見鐘逾白說了句,這招還是從書里學的。
她一懵,忙問什么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