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鈐動作利索,吆喝上幾個同袍,直接翻身上馬就走了。
積雪雖深,車輪深陷其中,但馬匹走慢些還是勉強可以的。
此時陸惟檢查完尸體,起身吩咐陸無事將方才那土坑挖得深一些,把這些人重新深葬進去。
劉復有些魂不守舍,見陸惟和公主一人進屋,似乎有事商量,他也就跟著進去了。
三人各自落座,面面相覷。
并非無話可說,而是事情太多了,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尤其劉復,神情蔫蔫的,有些提不起勁。
他在京城走雞斗狗,游風蕩月,日子不可謂不精彩,但那些玩法都是紈绔子弟的玩法,他就像一枝生活在花瓶里的花朵,以為出來一趟已經大開眼界,卻沒想到現實遠遠超乎想象,眼前竟還能有這種事情發生。
這幾具尸體就像一雙撕開粉飾窗紙,把血淋淋殘酷呈現在他面前的手,讓他先前那些關于鬼神猜測的興奮灰飛煙滅,由頭到腳一盆冷水傾斜而下,整個人如同外面的冰雪,寒意徹骨。
他不由朝旁邊望去。
公主雖支著下巴坐姿慵懶,倒也沒有往日調笑的隨意,她還在思考,只是不像劉復這樣戰戰兢兢,活像大姑娘頭一回上喜轎。
看來只有他自己是沒見過世面的,劉復心想,有些沮喪。
“一個人,或者一幫人會殺人,無非幾種可能。”
還是陸惟先打破沉默。
“為財,有仇,利益沖突。”
“第一種可以排除,如果為了打家劫舍,沒理由不去動村民家里的東西。”
劉復想了想“那是有仇兇手可能跟村子里某個人結仇,為了報復,就索性把全村人都殺了這也能說通。”
陸惟反問“如果你與一人仇深似海,將他殺了還不解恨,連帶他全家,甚至與他有關系的整個村子的人,都一道殺了,你還會費心去埋尸拋尸嗎”
劉復也知道自己想岔了。
“不會,那我只會任其曝尸荒野。如果我真有本事把一村人都屠了,僅僅只是為了復仇,那我也不擔心別人會發現,直接揚長而去便是,反正即便日后這里有人來了,也很難再找到我。”
排
除掉前兩個,那就只剩下利益沖突了。
“這么說,是村子里有什么秘密,這些人想據為己有,所以才要殺人滅口掩蓋痕跡”
劉復說完,又搖搖頭,推翻自己。
“這村子一望就望到頭,哪有什么值錢的東西,真要有,兇手還不早就掘地三尺咦,掘地三尺”
他一拍大腿,聲調提高。
“要這村子里真有什么東西,他們早就把地都翻出來了,但他們沒這么做,是不是說明秘密不在村子里,而在附近”
劉復為自己這個發現興奮不已,這是他頭一回依靠自己完整推斷出來,而且越想越有道理,他感覺自己在斷案上竟然天賦異稟,回京怎么也能混個大理寺少卿當當,怎么能讓陸惟獨美,如此這般,往后別人看見他,怎么都得喊一聲“劉神斷”了吧
“你們怎么不說話,難道我這些猜測沒道理嗎”
公主倒還捧場“劉侯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