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事關命案,我乃大理寺少卿陸惟,奉帝命有先斬后奏之權,我看是誰冒大不韙,非要在此地胡鬧。”
陸惟聲音也不高,卻清清楚楚傳到每個人耳朵里。
他過來赴宴沒有佩劍,就隨手將陸無事的劍抽出來,抓在手里把玩。
“陸無事這把劍是見過不少血的,要是今日誰讓我不舒服,我就也讓他在這里放放血,多洗洗這把劍,諸位看如何”
當然不如何。
經過這一番恐嚇,想鬧事的也消停了。
楊園和魏氏暫時老實了,陸無事于是順順利利把話問完。
根據楊園的說法,他平時見鄭姬的次數也不多,無非是設宴時助興,讓她出來唱上兩曲,鄭姬的舞也跳得不錯,有時還會下場,不過全憑鄭姬自己的心情,美人有才有貌,肯定也是有些小脾氣的,楊園并沒有勉強她。
魏氏則說,楊園早已覬覦鄭姬美貌,的確曾經提過要收鄭姬入房,但鄭姬自己不愿意,后來楊園的確也沒再提起過。
關于這一點,楊園振振有詞“這種事情講究你情我愿,她既不樂意了,強扭的瓜不甜,我身邊美人那么多,為何還要勉強她”
另外,鄭姬并非單獨居住,而是與另外一名歌姬,名叫云娘的同住。
云娘也早被帶了過來,她說鄭姬白日里一般都在池塘邊作畫寫字,要么就單獨再屋子里唱歌練舞,兩人只有在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偶爾碰面,但因為不睡同一個屋子,而只是共用一個院子,所以她也已經有三個晚上沒看見鄭姬了。
至于鄭姬的貼身婢女,三日前正好摔斷了鄭姬的玉簪,被她逐了出去,新補的侍女因為不合她意,暫時也只是白天在院子里幫忙打雜,晚上就回去了。
也就是說,在場所有人最后一次見到鄭姬,都跟楊園一樣,在三天前。
陸無事將在場人一一問過,陸惟也漸漸對這個鄭姬有了印象輪廓。
貌美,才情過人,恃才傲物,無論對東家楊園,還是對楊府下人,態度一貫如此,要說有恩怨動機,那因為嫉妒或不忿,想殺她的人就太多了,楊園、魏氏,甚至楊府大多數人,都有這個可能性。
但是
陸惟的視線落在面前這顆美人頭顱上。
她沒了生前的傲慢,顯得幽怨恐怖,又分外可憐。
死不瞑目的鄭姬正瞪著兩只青白眼球,似乞求陸惟為她找出兇手。
所有人看見這顆頭顱,都心生寒意,忍不住錯開目光,唯獨陸惟眼睛一錯不錯,在與她對望,仿佛陰陽兩界隔空交流。
“要不,我讓人將池塘抽干了,看鄭姬的身體有沒有沉在下面”楊園湊過來小聲問,一個頭顱實在讓人瘆得慌,他忍不住會想鄭姬身體的其他部分到底散落在哪里,最有可能的自然是撈起頭顱的池塘。
但陸惟卻道“不必了。”
楊園“為何你知道她身體的下落”
陸
惟“你這個別院,一年四季,都有仆從在打理吧你自己在的時候多不多”
楊園自有了這里,我基本都住在此處了,這池塘也是我喜歡與友人垂釣的,經常會有仆從打理,除了夜間,應該都有人在。2020”
他望向管家。
管家忙佐證道“郎君說的是,夜間池塘大概子時起到丑時結束是沒人的,因為怕天黑路滑掉進去,我們都不讓人路過。”
陸惟“殺人,再將其分尸,拖到池塘拋尸沉塘,所需要花費的時間和精力太大,還不如直接將人殺了了事。而且,鄭姬的頭顱,原本沉在池塘里,是被人撈起來割斷綁住頭顱的石頭,才會浮出水面的。”
楊園聽得一愣一愣,好像聽懂了,又好像在聽天書。
旁人也差不多。
“你在說什么,能否再說一遍”
陸惟伸手撈起綁在頭顱頭發上的一小截麻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