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往事已矣,您不要再回頭了。”
當時才十六歲的公主,離家萬里,從此以后再也不能任性,卻要擔負起國家的責任。
雨落從前不懂,后來漸漸就懂了,當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好處,最起碼當時她雖然也為自己的未來命運彷徨憂慮,卻遠沒有公主那樣壓在身上的千斤重擔。
她無法想象公主一路是怎么走過來的,雨落只知道那樣的重擔,那樣的經歷若是壓在她自己身上,早就會將她的腰壓折了。
唯獨是公主,也只有公主,反倒將背脊挺得越來越直。
到他們離開柔然時,固
然草原上對公主咒罵的,嫉妒的,憤恨的大有人在,可誰又敢當著公主的面出言不遜就連最陰狠殘暴的敕彌,也只能陰陽怪氣說上一句閼氏好生厲害
雨落胡思亂想,就聽見公主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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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未回頭看過,只是記得。”
“人生在世,總要記得一些事情。”
就像她剛到柔然和離開柔然的時候,就像曾經京城的繁華與柔然奴隸的悲慘,不過如同眨眼之間的切換,就像那間李記羊肉鋪。
“只有記得,才能好好當個人,活得更久,走得更遠。”
她越說,腳步越是輕快,后面語調竟似哼歌一般,也不坐馬車了,開開心心拉著雨落就要走回去,反正也沒幾步路。
雨落不似風至對公主了解得深,她聽得一知半解,半懂不懂,只道公主高興起來,她也跟著高興。
兩人帶著侍衛回到官驛。
還未踏入院子,公主就聽見笛聲。
悠揚清亮,曲子倒不悲傷,只是夜色寂寥,再遠闊的調子難免染上兩分沉暮。
雨落咦了一聲“有人在我們院子里吹笛子嗎”
公主卻已料到是誰,邁步進去時,視線跟著轉向聲音來處。
果然是陸惟。
難得對方如此興致,公主也沒有出聲打擾,悄然走了進去,悄然在旁邊落座。
風至早已抱了暖爐過來,往公主手里塞個小的,再在公主和陸惟腳邊放個大的。
公主覺得有點好笑。
風花雪月也是需要銀錢的,要是沒有這些取暖的炭,估計今夜陸惟這笛子也吹不起來。
一曲既罷,公主毫不吝嗇鼓掌夸贊。
“彩陸郎予人不單聰穎敏捷,身手不凡,善于易容,連笛子都信手拈來實在令我自愧不如,難怪魏小娘子為你神魂顛倒,不能自已”
陸惟含笑“殿下這是吃醋了嗎”
公主反問“若我說是呢”
陸惟“那我也只能說,我對殿下之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鑒。”
公主笑吟吟“你這樣甜言蜜語,若先前沒與我說那番賊船論就好了,我還能把這些話當成是真心的”
陸惟無語,什么賊船,那是一條光明坦途。
但他很清楚,此時公主對他尚未完全放下戒心,自己也一樣,兩人彼此試探相向而行,邁的步伐微乎其微,甚至于原地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