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稍微有點腦子的帝王,都能看見這些問題,至于能不能改善或者破而后立,就看帝王的能力和時運了。
但陸惟想要的天下大亂,某種程度上,在秦州,通過方良的手,實現了。
上至世族門閥官宦富戶,下至庶民百姓走夫販卒,全都被這場風暴卷了進去,無一幸免。
唯一走運的是楊園,他陰差陽錯逃出生天,但他屬于世族里的異類,雖然享受了世族的利益,卻不可能為了維護利益去跟其他人抱團。
這場大亂使得秦州因緣際會,重新變成一張干凈的白紙,外來勢力一時半會插不進手,那就可以展開改革。
“楊園趕鴨子上架,問題應該不大,他本身就有些能耐,只是需要有人督促,不然就是抽一鞭才能走一步。但這件事在秦州好辦,其他地方,恐怕就沒有這種機會了。”
公主漫不經心道,又咬了一口紅糖糍耙,被風刮過的糍粑有些冷硬,不像剛出爐的口感那么好了,她不由微微蹙眉,嘴巴里那塊嚼也不是,咽也不是,最后還是不情不愿吞下去,竹簽上剩余的卻無論如何不想去動了。
陸惟看出她的糾結,嘴角微微一扯,沒讓她看出來,嘴上卻道“這紅糖糍粑不好吃嗎先前魏解頤鋪張浪費,殿下可是說了她的,總不好不以身作則。”
公主看了他一眼“你吃嗎”
陸惟“我不吃。”
兩人又走了幾步,公主“不小心”將糍粑掉在地上。
“哎呀,這下沾了灰,雨落肯定不讓我吃了”她故作訝異和可惜,又高高興興撿起來,“如此只好拿回去給官驛后面圈養的小雞小鴨吃了。”
陸惟
他不認識從前的公主,也不知道她未出嫁前是什么樣子的,但陸惟覺得,十年前,公主一定是個古靈精怪讓人難以招架的少女。
十年時光過去,這份古靈精怪足以變成奸詐狡猾,這才有
了今日的狐貍。
他方才不應該讓那人捏小貓的,應該直接捏只狐貍才是。
想及此,他將掩在袖中的面人遞過去。
“方才路過順手買的,殿下拿著玩吧。”
公主先是訝異,而后露出惋惜之色。
陸惟以為她不喜歡,正待收回,卻見對方拿過去。
“怎么不是橘色”
他這才想起公主養了一只橘貓。
“謝謝陸郎”公主甜甜道,又是變成“陸郎”了。
“我沒什么與你換的,不如”她望向手里那根沾灰的紅糖糍粑。
陸惟抽了抽嘴角“小玩意罷了,殿下喜歡就好。”
“你覺得,李聞鵲會不會聽我們的勸,不帶兵馬入京”
公主捏捏面人小貓的耳朵,若有所思。
陸惟挑眉“殿下好像很篤定李聞鵲能很快就平定梁州何忡之亂”
公主歪頭看他“你在懷疑李聞鵲的實力”
陸惟“殿下對何忡了解多少”
公主“我只記得,他也算是三朝元老了,我在柔然時,曾聽路過的商人說過此人,還是天子眼皮底下的長安令,結果十年過去,他非但沒有升遷,反倒淪落梁州當了刺史,雖說一方諸侯比京官自由些,但像梁州不上不下,又地處西北,應該是他得罪了人的后果吧”
朝中百官,要說都是世家出身也不盡然,也有不少尋常門第的官員,但這些人想要更進一步,必得依附大樹,靠山過硬,就算如此,升到某個職位,也就止步了,很難再往上。
除非像嚴觀海那樣,有個爭氣的妹妹,又能給皇帝誕下兒女,還能籠絡一批勛貴站隊,才勉強能爬到右相的位置,跟趙群玉分庭抗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