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陸惟,也無法預料這盤棋究竟會走向何方。
長公主抓住他的袖子,打斷他的沉思。
“走吧,陪我吃一碗芝麻湯圓去。”
“端午時節,恐怕外頭多是應節賣粽子的。”
“那就來個蛋黃肉粽。”
“長安城多為甜粽,有豆沙的,芝麻花生的。”
“陸遠明,你怎么總與我唱反調”
“臣這是不會說謊。”
“騙鬼吧你,明明是你自己喜歡甜口的,還說得真的一樣”
“殿下不就喜歡臣這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德性嗎”
“你意思我是鬼”
“殿下是鳳凰,比鬼要好看百倍不止。”
明暗交加的燈暈,在地上投下長長短短的影子。
夜深霧重,月光早已隱匿云層。
只有人間的燈,照亮長安的夜。
李聞鵲是在兩日后抵京的。
他按照慣例入宮陛見。
皇帝見了他,很是高興“卿為朕之臂膀刀劍,有你在,朕就放心了。”
李聞鵲想苦笑,但他不能,還得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
“臣何德何能,擔此重任,定萬死不辭”
皇帝對他的反應很滿意,又勉勵了幾句,賜了宅子財物,又放了他幾天假,讓他先好好休整,再去禁軍接任。
“如今代你掌管禁軍的是章梵,他年紀輕,經驗不如你,也沒有像你上過沙場殺過敵,往后他就在你手下做事,你好好調教他,你們都是朕的股肱之臣。”
李聞鵲知道章梵,對方是宗室,他打過幾回照面,但不熟悉。
從熟悉的環境貿然投身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手下還個個都有來頭,李聞鵲不說反感,但心頭肯定也有惶惶不安。
他西州都護明明當得好好的,皇帝卻突然一紙調令就讓他來到長安。
現在張掖以西,雖然沒了柔然的威脅,但不代表西行之路就能暢通無阻,商旅離開北朝的保護轄地之后,在離開玉門關前往敦煌一帶,屢屢還會遭到盜匪劫掠,加上何忡
投奔吐谷渾,西域許多小國都在觀望,李聞鵲無法確定自己走后,宋磬和張合能鎮住場面。
再說長安這邊,禁軍里不乏世家子弟與累世從軍的父子兄弟,一個個背后或多或少有靠山,李聞鵲現在脾氣也改了很多,不再是那個只要認定目標就不顧一切往前沖的愣頭青,他知道自己一個空降來的大將軍,哪怕軍功顯赫,可是要徹底整頓,讓手下人能完全聽命,還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諸多念頭在他腦海閃過,李聞鵲心頭更添苦悶。
從太極殿出來,他迎面就看見一個熟人,不由眼前一亮。
“拜見長公主”
同樣應召入宮的章玉碗面露訝異。
“李都護原來是今日入京”她隨即一笑,“是我口誤,應該改稱大將軍了。”
李聞鵲苦笑拱手“殿下就不要取笑臣了。”
太極殿門口也非敘舊之地,章玉碗就道“我正要入內覲見陛下,回頭再為李將軍洗塵接風吧。”
李聞鵲忙道“殿下請,不敢叨擾,臣先行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