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報是雁門守將鐘離發來的,他在上面寫道,柔然人孤注一擲,但這回對方似乎有備而來,也不死戰,好幾回騷擾一頓就走,留下幾個人頭,也讓雁門守軍傷點皮毛,彼此不痛不癢,但是雁門守軍以逸待勞,柔然人卻是游走不停駐。
按理說,這種打法對柔然人肯定更傷,因為他們逐水而居,在關內也無據點,往往都是打一次搶一頓就走,但這次他們一反常態,似乎不畏久耗,還耐心跟雁門守軍玩起捉迷藏躲貓貓,所以鐘離懷疑,柔然人有所倚仗,很可能得到了某些支援,來與北朝打持久消耗仗。
中秋本有宮廷盛宴,但因此事,一場宴會上,天子與謝維安等人都心不在焉,只有義安公主,城陽王等不知內情的宗室勛貴,尚且還能盡興。
至于南朝來使
章玉碗的視線掃過與義安公主相談甚歡的崔玉,落在另一張桌案后的越王陳濟身上。
陳濟肉眼可見胖了一圈,這些天顯然沒少胡吃海喝,這家伙還真不見外,直接賓至如歸了,要不是當日親眼看見辰朝國書,大伙還真當他是離家出走跑來玩的。
饒是如此,陳濟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也引來不少注目,非但章玉碗在看他,連皇帝的眼光也不時在“關照”他。
不管多少人明里暗里觀察他,陳濟也不在意,還親自端著酒杯過來找章玉碗。
“上回莽撞無禮,長公主寬宏大量,應該不會與我計較吧。”
陳濟笑嘻嘻的,好像壓根就忘記自己說過什么。
章玉碗笑而不語,美目在他腦袋上轉了一圈,看得陳濟鬢角發涼,忙捂住沒被削掉的另外一邊。
“君子動口不動手,有話好好說,我愿給長公主賠禮道歉,咱們還是化
干戈為玉帛的好”
章玉碗掩口輕笑“越王這是學會好好說話了”
陳濟眨眨眼“些許雕蟲小技,只能糊弄蠢人,瞞不住聰明人。我這也是有眼不識泰山,原以為長公主是個軟柿子,沒想到踢到石獅子,如今鬢角也剃了,下馬威我也吃了,長公主就揭過此事吧”
章玉碗對他能屈能伸倒是有些刮目相看。
“越王這是無事不登三寶殿”
陳濟嘿嘿一笑,順勢在她旁邊落座。
在外人眼里,兩人似乎一酒泯恩仇,還言笑晏晏,冰釋前嫌了。
“實不相瞞,我這回是為了做媒人,才厚著臉皮找上長公主的。”
章玉碗輕笑“這回是哪個倒霉鬼被越王看上了你喜歡人家什么,我可得趕緊讓她改。”
陳濟差點被口水嗆住,顧不上自己又被調侃了,壓低了聲音道“殿下說笑了,我是為我好友而來的,您看崔玉與義安公主,是不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
章玉碗笑道“若是多聊兩句也算佳偶天成,那咱們兩個現在豈不是能入洞房了”
陳濟再次為她的語出驚人絕倒,他發現這女人看著柔弱如江南美人,可不管身手或言辭,卻絲毫跟柔弱不沾邊。
尤其是那一雙眼睛,就這么清澈無害盯著自己,卻好似要將陳濟的心思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