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要走的時候,周紹月踉蹌著步子,走到門口,他看到江寄為虞漁掀開簾子。
緊跟著,虞漁在抬腳上轎子之前,忽然轉身朝周紹月看了一眼。
目光對視的時候,虞漁朝周紹月露出了一個很陌生的笑容。
她輕輕歪著腦袋,對周紹月說周先生,以后恐怕沒有機會再見了。”
“此后,山高水長,一別兩寬。”
“只是不知為什么,我每次見你,好像都會使心情便得很差。”
“所以希望周先生以后不要再與我遇見了。”
她輕輕地笑起來。
那眼神中的艷色與她身后正在春光拂照下的海林融合成一片。
江寄放下簾子,看向周紹月,里頭含著幾分嗤笑。
仿佛笑他像個跳梁小丑,自不量力。
那軟轎慢慢地走遠了,而一身軍裝的江寄騎上了高頭大馬,僅僅留給他一個勝者的背影。
她說,不知為什么每次見到他,她心情都變得很差。
她說,希望他以后不要再與她遇見了。
她叫他周先生,每一個字都溫柔,可每一個字都很遙遠。
那日渡口的水聲永遠地消失了,她含羞帶怯地叫他紹月的情形,似乎已經成為了煙塵中的幻影。
他自信滿滿地想要南下,想要帶著這些忌憚江寄的軍閥一同毀了江寄,可沒想到到了海林,卻敗得一塌糊涂,打仗失敗的時候,周紹月只是多少有些失望,可看到虞漁在照相機的聲音里害怕地靠向江寄的時候,周紹月卻忽然像是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等到虞漁說了那番話之后遠去時,望著
那頂玫紅色轎子的背影,周紹月忽覺自己是個無以復加的、無可救藥的蠢貨、可憐蟲。
他無比地恨起了自己。
而虞漁那含羞帶怯的笑容,在他心中,成為了永遠的隱喻。
深刻的愛,都由隱喻而生。
春光、黃昏、桃花、燭火、珠寶、綢緞。
是虞漁,是那頹敗和微光。
在回歸的途中,虞漁耳邊響起了系統的聲音恭喜宿主,任務完成
很多年后,江寄也成為了時代的句號。
只是江寄沒有被打成罪人,而是不知為什么,讓了位,隱退了。
后來很多人傳聞江寄的妻子。
那個曾經和北國軍師有過瓜葛的女人。
人們在很多人的口中再次聽到那人的名字。
從新文化運動的倡導者們口中,譬如袁玉馬。
從梅若生老年的采訪中,人們聽到了這個名字。
她的名字還出現在了后來一生未娶的周紹月的詩集里,出現在了成為了企業家的謝月明自傳里還有一些曾經是江寄的手下、后來成為了開國將領的將軍們回憶里。
后來某個午后,那張不知什么時候被丟棄的相機,重新被人拾到。
里頭女人朝著鏡頭怯懼而害怕的模樣,如同一張頹敗的畫卷,展開在了世人面前。
黑白的畫像里頭,她看起來仍舊帶著那種朦朧的微光。
讓時隔多年,再次見到這張相片的新聞社主任,失了很久的魂。</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