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虞漁的掀簾子的手法,幾乎不需要道具老師來教,她似乎如此做過千萬遍。
她的動作并不快。
簾子也只揭開了一般,她如同一朵羞澀的水蓮,帶著怯意,里頭還有些哀傷的水意,她桃紅色的轎子不了,映襯著她糯白的臉上帶上了秾艷的鮮紅,而她另一只手攬著幾枝桃花。
他朝她窺去的那一瞬間,腦子里頭被紅、粉、雪白和透明的各種顏色攪和開來,隨即空白了一瞬。
幾乎就在這一刻,他便瞬間理解了先前在渡口那一幕里,江覺那副呆滯的原因,也忽而就想起了那日在病房里頭,那姓陳的男人脫下清俊淡漠的面具,朝他露出那種危險而充滿占有欲的警告的眼神的樣子活像是猛獸朝著闖進自己地盤的人露出一點冰冷的獠牙。
當此刻她低于他垮下的棗紅大馬,用那種仰視的眼神,一張笑臉只對著他,那釵子和桃花一起在艷紅色的軟膠里晃動,里頭閃爍著盈盈水光的時候,那種看陌生人的懼怕,更顯示了她的某種軟氣,只是這么一過他的心便如同被一卷柔軟的柳枝纏繞起來,然后慢慢緊裹,這里是慢鏡頭,然而真的拍完,只不過是一瞬的事。
一晃眼間,他的馬和她的馬車已經交錯過去。
交錯的一瞬,他如同窺見獵物的獵豹一樣,提了提馬,馬向上瞪起兩只前腿,然而他面不改色地將垮下的馬尋馴服,在原地走了兩部,腦袋回轉過去看那轎子。
馬的叫聲一瞬間便令人血管的被嚇得張開。
而在后面跟隨著他的部下四散分散開來。
他喊她的部下過來,問“剛剛那轎子里的女人是誰。”
然而那部下竟然也盯著那轎子,好一會兒才回神,他一開口,對上的便是許諾陰鷙的眼神。
“少將,屬下也不知道。”
許諾冷冷地罵“看女人的眼睛還能打得準槍么”
這句話是他即興發揮加上去的。然則他朝下看時,虎背微屈,那崩起來的臉部線條顯示出某種狠厲來,的確是少將,的確意氣風發,像是年輕的豺狼。
效果很好。
實際上,望著那已經走遠的轎子,他不過對著也癡癡看著那轎子的部下心生不滿。一直到導演喊卡,吳文鐸下馬的時候,腦子里也全是她在轎子里朝他頭來的那一眼。
他甚至如同一個罪犯一樣,腦子里想起那日虞漁被那男人抵在門口時候的樣子。
那男人那時被虞漁一心一意地盯著,血也沸騰起來了吧。
他咬緊了腮幫子,松開又咬緊。
那些刺人的情緒如同蒼耳滾過他身上的每一處。
虞漁出來的時候,江覺比他更快走過去。
“拍得很好。”
江覺目睹了兩人對戲的時候眼神戲的交錯,心中好像真如同她已經遠渡重洋的丈夫一般升起了陌生的嫉妒情緒,江覺從演戲到現在,從未因戲生情過,他是個情感閾值很高的人,眼神再深情和明亮,一回到鏡頭外,總是笑得淡淡的,疏離而禮貌,所以他才能因為那種獨特的氣質而成為gay圈里令人垂涎的人妻的1典范。
此刻他幾乎將自己那種粉絲們偶爾才能看到的令粉絲們垂涎欲滴的氣質發揮到了極致,他換上了淺灰色的襯衫,身上干凈而清爽,帶著一點淡淡的古龍水的香氣,朝虞漁靠近的時候,卻還保持了一點讓人不會感到不舒服的距離,他的語氣溫和而帶著關懷“發飾會很重么”
如果忽略他微微捏緊的指尖,他此刻的確看起來挺泰然。
“不重,江老師。”
而兩人談話的空檔,吳文鐸已經大步走到了虞漁的面前。
那軍裝還沒脫下,他緊繃的腮幫子露出一點肌肉的輪廓來。
“一起去看看戲。”
他的目光與江覺發生了某種交錯,一時間,那里頭電光火石之間碰撞出來的火花,好像是劇里頭的徐胥城和許諾提前見面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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