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憐有點瘋。
這是虞漁的第一感覺。
周憐的聲音明明是很冷靜的。
“又在做實驗么周憐。”
虞漁反手抵住了周憐的胸膛,推開了他。
正面相對的時候,虞漁看到了周憐眼中一閃而逝的冰涼情緒。
被她猜對了。
虞漁忽而有些意興闌珊。
“不要。”
“我不和男人睡一張床,你回客房吧。”
周憐這次沒再說什么。
“好。”
“對不起,我的確有點累了。”
這是周憐第二次在虞漁面前提到“累”這個詞。
他看起來眼睛微紅,大概是因為沒有休息的緣故。
可是虞漁卻沉默著沒說什么,也許對周憐的“愛”本身就源自于好奇和想象。
如今看到周憐回到了“人”的狀態,虞漁反而有一種自己做了壞事的感覺。
這份愛缺少任何時間和過渡,只不過是一種類似契約般的“試試”。
“如果累了的話,就早點休息吧。”
“周憐,在我這里好像束縛了你,如果你能舒服點,可以回家睡。”
也許是虞漁話里面的驅趕意味太明顯,周憐愣了一下,隨即冰冷地抿起了唇角。
“你對我的好奇,只是源于創作是么”
虞漁誠實地點點頭“我不想騙你,周憐。”
“但我也從來沒說過假話,是你自己要和我談的,不是么”
周憐人生中沒有面臨過這種局面,他最后只是垂下眸子,低下頭,對她說了句“對不起。”
虞漁又覺得周憐可憐起來。
也許之前的興奮和熱切的確有點過度,表現為了愛,她又草率地答應了周憐和他在一起的請求,如今竟然有點騎虎難下的錯覺,仿佛對周憐說點過分的話,她內心也會受到譴責。
何必要這么對待他。心中有一個聲音在這么對自己說。
虞漁對這種情緒感到很陌生。
從而忽然察覺到自己的做法有些問題。
“也許我一開始就不應該和你試試。”
虞漁忽然說。
明明上午兩人還溫存著像是深愛的情侶,在如今的深夜,虞漁卻好像變了一個人。
大概是深夜的清醒和疲憊使人更能看清楚自己的心跡。
“周憐,你應該一直活在我的想象里,我不應該碰你,也不應該打擾你的。”
虞漁的語氣像是在念詩,只是周憐聽得心情有些莫名。
“為什么,在我身上你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了么”周憐這么問。
“你可以隨意地實施類似丟棄的行為在我身上。”周憐闡述著這個事實。
也許是周憐的話太過戳心窩子,虞漁看向他的時候,漆黑的眼神里漫溯著某些深遠。
明明虞漁更矮,可是
好像永遠處在上風。
周憐忽而想,他受夠了這種提心吊膽的感覺,他從來沒有這么如同家養的狗一樣,在他人的面前做出類似“搖尾乞憐”的動作,甚至試圖向主人表露自己的討好,他不應該在這里和她對峙,他應該走了。
也許是那天走廊里的相望太過于深刻和驚艷,也許是大屏幕上的江初眠過于難忘,也許是每次見面的時候她那種熱切的眼神都令他感到新鮮和陌生,于是他才對她產生了一種特別的關注和印象,其實這也許并不是愛,只是一種新奇。
這種尷尬而且“捉襟見肘”的夜晚,不應該由他來經歷。
既然累了,她對他也是一時的新鮮,那么分開不如越早越好。
何必對雙方都造成影響呢
他要離開了,那邊還有很多的事情正在等待著他。
那些浪漫的甜言蜜語,只不過是她漫不經心丟出來的包袱。
周憐點了點頭。
表示對自己話的肯定。
“那我們分開吧。”
“今天很晚了,我明天收拾東西離開。”
“我提前走。”
虞漁望著周憐的面孔,忽然覺得他有點陌生。
不過也是,她和周憐在一起,就好像是一場無厘頭的鬧劇。
對于周憐的印象忽然淡了點,但是好像又更深刻了。
周憐的眼神平靜、清涼,此刻他的神情,就如同虞漁第一次見到他時的那樣空冷,像是手術刀的刀鋒。
大概,他的等待以及制止她吃那一片冷吐司,只不過是他激起她反感的導火索,以致于他抱住她提出要和她一起睡,也不過是他計劃的一環。
大概出于紳士的風度,周憐將“分開”和“憤怒”的引子通過算計的方式交給了她。
在她說出“我不該打擾你”的時候,周憐的目的就達成了。
如此,就像是在她的提議下,他們和平地結束了這次如同兒戲一樣的一周戀情。
腦子里面一瞬間思索了很多,等虞漁想明白的時候,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