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他們走了后,顧老兒一直坐在堂屋里不言不語。
李氏不知如何勸他,索性懶得理會。
這一坐就到了正午,顧老兒還是不言不語。
李氏知他性子倔,自己做飯吃。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老兒忽然道“那女娃簡直就是個潑婦。”
李氏“”
顧老兒看向她,“你為何不說話”
李氏默了默,說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評論不出好壞來,不過她說人人都有耕地種,倒是挺不錯的,若是又取締了徭役,那老百姓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顧老兒“哼”了一聲,不屑道“天底下哪有這般好的日子”又道,“天下烏鴉一般黑,當初那夏氏一族不是善茬兒,如今換了一幫人,底下的老百姓就歡天喜地了簡直是笑話。”
李氏不痛快道“你同我較什么勁”頓了頓,“你若是不服氣被她罵,那就走出去瞧一瞧,她是不是忽悠你的,何苦跟我慪氣”
顧老兒沒有吭聲。
活了一把歲數,被一個乳臭未干的女娃罵得狗血淋頭,還是頭一遭。
他心中到底不服氣,索性第二天就去了一趟平中,結果灰溜溜地回來了。
那邊不僅把土地下放了,還他媽把徭役給取締了。
這世道變化得太快,顧老兒一時跟不上變化的腳步,懵了許久。
沒過幾天,他們這個桂枝村也能分土地了。
坐在門口見村民一窩蜂往里正家去,顧老兒的心情很是復雜。
當地村民同他打招呼,他朝一人招手,“大牛過來。”
被稱作大牛的男人憨厚地走上前,顧老兒歪著頭問“你家六口能分得多少畝地”
大牛回答道“聽他們說能分得十二畝自耕地,我們家原先的自耕地只有四畝,另外還租種了三十畝,上回我阿娘問過里正,咱們桂枝村的人不多,租種的三十畝應不會變動,租地契約由以前的郭家變成了衙門。”
顧老兒“那你家不是能得三十四畝地了”
大牛笑道“應能得這么多,不過里正說了,土地不能私自買賣,會坐牢。”
顧老兒又道“待你把租契拿回來了,給我瞧瞧。”
大牛應聲好。
待到正午他才把自家的耕地契約拿回來了,路過顧家時給他瞧了瞧。
那田契上明確地寫著自耕地十二畝,另外還有一份租地契約,是跟衙門簽署的,有二十二畝,八年租期。
碩大的“禁止土地買賣”赫然在目。
老百姓只能耕作,不可像以前那樣私賣,這的確避免了土地流失到富人手里,保障了百姓的溫飽。
顧老兒把田契還給了他,心里頭五味雜陳。
一幫土匪,居然也懂得治內,且還比朝廷實施得到位。
這簡直是笑話。
顧老兒的三觀受到了巨大的沖擊。
以前做太守時,底下的老百姓一點都不懶惰,但就是沒法溫飽。
如今他們能得溫飽了。
就搞了個劫富濟貧,一下子讓老百姓歡天喜地,果然是土匪的行徑。
但不得不承認,這法子就是有奇效。
簡單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