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諭瞇起眼睛,仔細琢磨當前的形勢。
人類方派遣了三十萬士兵駐扎在母巢星,他們不是不知道蟲族數量多,卻用這三十萬軍隊當前鋒,就算不會輸,但也絕不會贏。
恐怕他們另有目的,這就是障眼法。
如果沒猜錯的話,人類會提前派遣無人機掃描山體的巖石層,判斷哪里好炸,他們不能貿然把無人機派到蟲族營地,昨夜下雪夜,提前得知天氣預報的話,他們一定會選擇昨夜。
但愿他們不會拍到伊黎塞納,他們會重點關注這只深夜不睡覺到處走的蟲,把他那一頭白發,當成標志性的活靶子。
人類只想殺死言諭,可言諭卻還想著談判。
言諭低聲笑笑,這一笑牽動了嘴角,還有一個本來消停了的部位,言諭輕輕抿了唇,只想,不笑了。
這決策咋一聽上去聽起來很傻,但是言諭不覺得和平是種懦弱的手段,必要的時候,能避免一場爭斗才是利國利蟲的。
最好的辦法就是先威懾。
先禮后兵,無論放在哪個紀元都是合理的,而談判這件事,并不需要馬上就把自己這張“帝王牌”打出來,言諭需要一桿可靠的槍。
言諭叫來邁特西軍長,而邁特西帶著阿加沙和伊黎塞納一起來了。
光天化日底下看見伊黎塞納,言諭下意識別過目光,低頭整理自己的衣擺。
昨晚耳畔的低語還未消散。
邁特西軍長先行一禮,悅然道“冕下醒的很早啊,這才九點半,您要不再接著睡會兒”
九點半還早言諭捂嘴咳了咳,“不睡了,找你來,是我有事想商議,但是我不太認識去臨時指揮部的路,有雪風又不太好飛,我畏寒,本來是想讓你帶我去,沒想到你卻帶了他們倆來。”
邁特西一笑說“沒事的,一起去吧,路不是很近,在營地的那頭,得走上二十分鐘。”
伊黎塞納看著言諭走過來,想要摻扶著他,伸出手去,“冕下,我扶著您走吧,昨天后半夜下了雪,路滑不好走。”
言諭看了他一眼,說了聲“好”,扶在了他袖子上,沒有碰到他衣袖下露出來的皮膚。
伊黎塞納睫毛顫了顫。
他的睫毛比一般雄蟲的還要長,如兩片落了雪的鴉羽。
紅唇白發,眉眼透著一種濃郁的漂亮,只不過經此一夜,他整只蟲看上去蒼白雅靜。
唯獨眸尾泛著猩紅的顏色。
伊黎塞納望著言諭類似于避嫌的動作,沉默不語。
哪怕昨夜還是互相依偎著取暖入眠的愛人,但是在所有蟲族面前,他們仍然是冕下與普通王蟲的關系。
要謹記,克己守禮,不可以越雷池半步。
伊黎塞納眸光微暗,闔了闔眸,帶著言諭往指揮部的方向走。
他腳步緩慢,繞過凸起的雪堆,細心的帶著言諭走在平坦的路面上。
也是奇了,他帶著走過的地方沒有一處絆腳的,好像提前彩排過一樣。
阿加沙跟在后面,有一陣子沒說話,隨后,他對邁特西說“軍長,我沒記錯的話,伊黎塞納陛下曾在銀河系待了八年吧”
邁特西一怔,“是啊,怎么了”
言諭眉頭輕擰,有預感這句話背后的邏輯,可能是現階段所有蟲族承受不了的可能性。
阿加沙似笑非笑的說“他這次回到蟲族,是跟隨安全局的人類回來的,還偽裝成了何教授,看起來天衣無縫,實際上全是漏洞。”
“一個從深淵里爬出來的來路不明的"人類",卻能深深打入人類內部高層,那可是安全局啊,伊黎塞納,你是怎么通過了人類的背景調查”
伊黎塞納的聲音也略有低沉,“機緣巧合而已,我沒什么可跟你解釋的。”
“是嗎你是不敢吧,”阿加沙漫不經心地說,“你現在為什么不戴手套了我記得,那年戰場上,你的手已經被異種的毒素毀掉了,你現在是為了證明你很健康嗎還是說,你在欺騙蟲母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