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汀予借擦頭發做掩飾,看向熟睡的喻泛。
屋內很暗,只有浴室外溫和的應急燈亮著,借著燈光,他依稀能看見喻泛露出被子外的半截臉。
淡黃的燈光給他白皙的皮膚鍍上一層柔色,柔軟的卷發凌亂搭在臉頰,呼吸看起來很均勻。
上次見他睡熟的模樣,還是在高二最后一節英語課上。
那時喻泛還沒把頭發染成金色,半長的黑發顯得他有些乖,睡著的時候不吵不鬧,臉頰潤紅的,連呼吸聲都很輕。
他總是枕著右胳膊,臉朝向晏汀予的方向,左臂毫不客氣的越過兩個桌子的中線,堂而皇之搭在晏汀予的卷子上。
晏汀予有時要翻面,想抽都抽不出來,于是只能冷冷掃他一眼,然后盲聽老師講。
也幸好他成績足夠好,不認真聽也沒事。
c中國際部天天都有英語課,對喻泛來說,英語老師的嘴里就像摻了乙醚,只要他一出聲,唾沫星子噴出來,沒過幾秒,喻泛準倒。
有次喻泛甚至帶了只錄音筆來學校,“啪”的一聲擺在桌面上。
晏汀予意外之余頗感寬慰,心一軟,主動開口“總算知道努力了”
喻泛藏不住嗓音里的興奮,躍躍欲試“你說我把這玩意兒帶回家去,睡前放一段,不得比安眠藥好使”
晏汀予只覺一口氣堵在胸口,狠心一天沒搭理他。
想起當初,晏汀予只想苦笑。
那時覺得每天都能看到的,最普通平常的場景,他已經失去五年了。
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那天,絕對不會狠心不理他。
現在能跟他待在一個房間,看著他入睡的模樣,真跟做夢一樣。
真奇怪,明明平時那么鬧騰的人,怎么睡熟之后,又乖又可愛,簡直讓人愛不釋
噌
又乖又可愛的某人突然被子一掀,直挺挺地坐了起來。
晏汀予“。”
喻泛瞇縫著眼睛,看到晏汀予擦頭發的動作停了,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
喻泛努力保持表情呆板,連唇角都不抽動一下,見晏汀予被他鎮住了,他開始僵硬地搬動四肢。
先送一條腿下床,穩了穩。
晏汀予似乎在屏息凝神。
于是喻泛又送了一條腿下床,后背挺得直直的,雙臂軟綿綿地垂著,凌亂卷毛遮住眼睛。
晏汀予好像被驚呆了,攥住毛巾一動不動。
喻泛腰腹一用力,從床上彈了起來,站在地上。
多虧他瘦,腰部柔韌性還好,不然這一下,不一定能做的這么絲滑。
晏汀予歪了歪頭,似乎第一次見這種場面。
喻泛僵硬地挪動雙腿,光著腳,踩著松軟的地毯,一步步,從晏汀予面前走過,走向晏汀予的床。
晏汀予的目光一直跟著他,劃了一道平直的線。
喻泛走到晏汀予床邊,膝蓋被床墊撞了一下,然后他“噗通”一聲,倒在了晏汀予床上,不動了。
晏汀予“”
喻泛心里叫囂,第一次見夢游嚇到了吧,明天趕緊立刻馬上申請換宿舍吧
晏汀予緊緊攥著毛巾,手骨攥的發白,他調動了平生最大的忍耐力,才沒有突然笑出聲破壞喻泛的表演。
這他媽是夢游還是詐尸呢。
而喻泛還躺在他床上,肌肉緊繃,嘴唇抿緊,悄悄縮著腳趾,一副等待他害怕的模樣。
晏汀予微一勾唇,將毛巾輕輕掛在架子上,朝喻泛走去。
聽了喻泛和他媽媽的談話,他得知喻泛當年并不是因為他而離開,算是解開了一個心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