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言料到他和秦翎一出現就是這個場景,所有人都盯著這邊看,可是又快快低下頭,好似手里的活兒有多忙。這還是懂事的大人,有些和元墨、小翠差不多大的連假裝都做不好,時不時偷看幾眼。
這還是別人口中的大少爺嗎不是已經下不來床了成親那天強撐著來了前廳,走了幾步就咳血,可現在看著和常人無異,只是瘦了些。
就如同驚蟄的第一陣雨,一下子給他們淋了個透頂。雖然大少爺和大少奶奶沒有說話,可是看著卻不疏遠,旁人插不進去。
“明日還有鮮魚進來,我先扣下,您過目之后我再開。”張開合上了后廚的進賬本子。
“好,你忙你的去吧。”鐘言說話時已經把周圍看了一整圈,病從口入,他可得把廚房盯緊了。這時他看見一只蚊子落到了秦翎的肩膀,便揮手一掃“翠兒,你去熏點艾草,趕趕蚊蟲。”
“是。”小翠今日也特意換了衣衫,揚眉吐氣了。秦翎看東西不清楚,側了側頭說“不礙事,我沒什么肉,蚊子都不咬我。”
“那可不一定,你的肉可金貴。”鐘言將他的玉冠正了正,由元墨引到正當中的桌邊,“不愧是大少爺,位置都是最好的。”
秦翎聞到了艾草的味道,是小翠在桌下放了一個香爐“其實我秦家并不重嫡輕庶,都是一樣的。越是大家越不在意,只要品德向上。”
“你覺著一樣,可別人不這么覺著。”鐘言已經察覺出來了,雖然秦翎久久不見人,可他身份的分量還在,即便不在家里拿權,家仆也不敢輕視他。
“當真一樣,我沒騙你。”秦翎伸手去拿桌上的茶杯,鐘言攔了,檢查完茶水無恙才讓他喝。秦翎只當她太過小心,卻不責怪“我三弟自小比我聰慧,五六歲時他做的詩詞就超過我很多,我們的師傅也對他贊不絕口,將來必定成才。”
“那你二弟呢”鐘言故意問。
“二弟他自小和我不合,這我也不瞞著你。”秦翎模模糊糊地看著桌,看出了一碟子紅豆糕來便推過去,“我沒見你吃東西,你要是餓了可以先吃。”
鐘言不能吃,便故意悄悄地說“你就這么盼著我發身”
秦翎一下攥住了骨扇,這人當真可氣,自己只是說了那么一句她就放不下這個茬,時不時取笑自己。忽然他的手背被人輕輕地拍了一下,是很輕很輕的,宛如他們拉上了床帳要說些貼心話。這不該是一個大少奶奶做的動作,可是秦翎卻暗自開心,仿佛和這大庭廣眾劃清了界限,他們是一起的。
“別笑了,你二弟來了。”鐘言是提醒他。
笑自己笑了秦翎沒察覺,看向腳步聲時摸了摸嘴角,可能是面孔繃了太久,笑容也離開太久。由于前頭是戲臺子,燭火全在那里,下頭則暗一些,他一時沒找到人影,那只不算熱的手就又碰了他一下。
“右邊,別慌張。”
秦翎馬上看向右邊,這才沒有露出馬腳,如果讓二弟知道自己的目力出了
問題就太過難堪。“二弟來了。”
“大哥好。”
秦爍先到秦翎這一桌,外人看著是兄友弟恭,只不過他看大嫂時眼神里有熱度,“大嫂好。聽下人說大哥大嫂今晚有興致,要一起看戲,我已經吩咐戲班子演幾出好的。”
“讓他們自己看著唱吧,說多了他們反而放不開。”由于體虛勞累,秦翎并沒有站起來,“聽說你也快娶親了,我身為兄長還沒親自過去祝賀,明日一定讓元墨送一份厚禮。”
“那就謝謝大哥了。”秦爍笑著站在了一旁,隨意打量著他的長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