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好像比來時要快得多,或許是鐘言希望時辰跑慢點,希望今日不落日。秦翎的興致很好,一直在看窗外景色,看到什么都和鐘言說上幾句,好似有說不完的話。
“那邊是一座小山,底下有一條小溪流,小時候我經常去那里騎馬。騎馬回來順路給小妹買桂花糕,她愛吃。”
“從前面過去是熱鬧的地方,
不知道以前那家簪鋪還在不在。若是還在就好了,
,
總是戴得過來的。”
“這里的樹從以前多了許多,我上次來的時候,只看到一整排的樹苗。”
“今年夏天好像比往年熱一些,雨水也多一些,你覺得呢”
“啊”鐘言沒回過神來。
“我說,今年熱,雨水也多。”秦翎笑了笑,“你瞧,外頭又有烏云了,看來今晚要下暴雨,你記得關好窗。”
鐘言只是這樣看著他,竟然找不出回他的話來。他也看向窗外,早晨還萬里無云的湛藍天已經變成了烏云密布,大雨將至。
秦翎繼續笑著“前頭是我以前練射的地方,那時我還拉得動弓。冬天下大雪,我帶著二弟和三弟在這邊堆雪人,那年我是三人中最高的。你以后若是有空來也可以堆個雪人,就當給我看。”
“我不喜歡雪,我不喜歡。”鐘言別過臉去,“再說我也不會,往后你教我。”
這回秦翎沒再回話,只是笑著低了低頭。
等他們回到秦家的時候,這暴雨看著已經快要下起來了。頭頂的天變成了一口黑鍋,再低一些就要壓到每個人的腦袋上。秦翎就是在下車的時候咳血的,這一次他沒法再當看不見,因為咳得太多了。
小翠和元墨原本高高興興地盼著少爺和少奶奶回來,誰知盼了一整夜,一見面就是肝腸寸斷。其他人也亂了套,誰也沒想到大少爺會忽然不行了,明明上車之前還好好的。只有鐘言沒有亂了手腳,這病秧子的毒陽發作,他那點心脈已經不行了。
這兩日只是回光返照罷了。
秦翎是坐在輪子椅上被推回來的,眼瞧著周圍的人為了自己忙忙碌碌,他卻說不出一句整話來。這幾天看似康健,實則已經用光了氣息,這會兒喘一次都難。他不住地咳嗽著,時不時就有血咳出來,胸口全是紅的。臉色也迅速地蒼白下去,眼里的光逐漸黯淡。
等到他能說話的時候,就把元墨和小翠招到了身邊來“咳咳,你們”
“少爺您別說話,省著力氣。”元墨跪在他床邊,“已經派人去叫郎中了,您換一個郎中肯定能醫好”
秦翎卻搖手,他也沒料到會這么快,還以為能拖到黑天。當真是閻王催命,不留三更。